离开寝屋的慕容泽并未歇下来,而是去了一趟几个太医居住的行宫,去看望昨日那几个被顾西辞捅瞎眼的风流子弟。
虽然昨晚他们闹出了不少事,可却并没有闹到皇帝那边去。
能这么顺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慕容泽威名显赫,更重要的,是因为那几个人的家景都算不得一流世家,最高的也不过五品。
何况他们做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彩,就算原先看清了顾西辞的脸,可顾西辞做事狠辣,连眼睛都被割瞎了,别说是问了,就是顾西辞站在他们的面前怕是都没几个人认得出来。
何况慕容泽对他的做法是举双手的赞同,毕竟,他也是个睚眦必报,吃不得任何亏损的性子,尽管苏令仪并未和他们正面交锋,可看他们熟练的样子,想必是个老手;因此,慕容泽这才有意耗时间,放任他们的伤口恶化。
在他眼中,这等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可以阉掉送进后宫了。
现如今,那几个色胆包天的男人,想要重见光明,那怕是需要换一双眼睛。
然而就算是有这换眼本事的人,也压根就不会为了这几个败类渣滓动手。
……
清晨的云雾愈发的浓厚,三月的日光带着清爽的冷意,透过层层如杀一般的云朵,徐徐落下。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黑压压地挤着一大片的人。
百官身着红色朝服,将军身披亮银铠甲。
往日披着华衫霓裳裙的年轻妃子们,也罕见的穿上了骑装。
这么多男男女女站在北境旗帜下,鸦雀无声的现场让苏令仪产生了幻视。
用苏令仪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大型学生军训现场。
不管啥年纪,啥身份,都要在学校穿好校服。
就他们这样,要是再高歌一曲国歌,苏令仪会毫不犹豫地认为:这是某高校的周一升旗仪式。
而只有诸如皇后这般地位斐然的几个女人,才穿着华丽的凤袍。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底下的百官。
可以说是非常真实了。
人堆里,安倩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穿着宝蓝色华裙的女人。
她轻咬贝齿,神色满是疑惑。
靖王妃是不打算参与骑射了吗?
北境对女子的管束虽然不如东临那么严苛,可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她们的行动,尤其是官家子女,根本就不能和平民百姓一样能随意出门。
她们还只是摆放在柜台里,昂贵的商品。
对她们来说,西山围猎,算是一年中少见可以放肆出行的活动,她们又怎么可能和往常一样,缩在笼子里呢?
也正是如此,在她见到苏令仪打算规规矩矩地当个花瓶的时候,眼中才会产生不可思议的神色。
“哎,令令,你魅力不减啊,看到没,那个小丫头一直往你这儿看。”岳湛禾悄悄拍了拍苏令仪的肩膀,在她耳边低笑道。
顺着岳湛禾所指的方向,苏令仪看到了穿着光鲜明亮红色骑装的安倩宁。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窥探被苏令仪发现以后,她怯怯地往自己母亲身后躲了躲。
“你说这个小妮子啊,她人不坏,就是被家里养得单纯了些,我总不能看着人家被当枪使还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也就提了那么一嘴。”
“没看出来啊,这种小事你还会管。”
苏令仪收回目光,淡然一笑。
她能说自己会出手拉安倩宁一把,全是因为她和当年的原身很像吗?
原身已然沦为别人的掌中棋,她不想安倩宁也和她一样。
就这么简单。
皇帝身边的吴席说着开场白。来来回回就那些个吉祥话。苏令仪打了个呵欠。有些听不下去了。
体面人啊,就喜欢这些虚的。
好像多夸几句,世界就会围着你转一样。
但大领导训话,不能不听吧?
苏令仪还是强打精神听完那些废话。
约莫逼逼叨叨了半个时辰,吴席这才闭上嘴。开始向二品以上的官家娘子门收取要作为奖励的宝贝。
每年西山围猎,二品以上的王妃夫人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宝贝奉献出来,当做是激励年轻人的奖品。
今年也当然不意外。
几位宫廷里的妃子纷纷拿出御赐的宝贝当做彩头交给了吴席。
当吴席走到苏令仪跟前,却见她捧着紫檀木盒带着难以言喻的笑意,看向他。
“吴公公怎么了?是这宝贝见不得人吗?”苏令仪好心提醒道。
吴席连忙摇头:“王妃娘娘这是在说什么话呢,奴才只不过是震惊于娘娘出手阔绰有些闪花了眼罢。”
端着得体的笑容,吴席收下苏令仪手中的珍宝。
“靖王府出御赐翡翠衔凰钗一只!”
众人无不哗然。
明明半年前苏令仪惊鸿一舞硬是从虞盼惜手中将这个宝贝给赢了回来,如今怎么又将这个宝贝拱手送入?
尤其是苏家几个。眼睛都直了,看向苏令仪的双眼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靖王妃怎么舍得将这只金钗交出来当彩头?”建安帝率先发难。
苏令仪面露惋惜,身上平白生出苦涩来。
“回陛下,不是臣妾想将这御赐宝贝让出,而是家贼难防,不得不如此。”
她挤出几滴眼泪,苦兮兮地哭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妾进京之后便命运多舛,先是王爷给臣妾的家底被劫匪洗劫一空,至今毫无下落,后又有宵小毛贼入我靖王府,窃取我靖王府的玉令。
陛下也是知道的,那枚玉令乃是当年先皇所赐,可臣妾失德,日夜苦寻至今未能将宋家珍宝找回,想来臣妾与这些珍宝无缘:与其让这些宝贝流入他人之手,还不若将其当做筹码,赠与有缘之人。”
苏令仪此话说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但该让人知道的东西确实一件不少。
“你这孩子,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和本宫说说。本宫也好给你安排些手脚麻利的。”皇后有些责怪的看了眼苏令仪。
“梓潼言之有理,不如这样,回京之后朕立刻从禁军拨队人马给靖王妃,有禁军的震慑,想来也能断了那些宵小的妄念。”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禁军向来是护卫皇城,怎可为靖王府做侍卫?”贤妃焦急的劝阻道。
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皇帝就是对岳潇潇这番话产生了质疑,这才想用禁军去探探虚实。
他们都在打岳潇潇那可以调遣宋家军的军令,自然不会让这口肥肉进了皇家的嘴里。
皇后神色微微一遍,于公于私,她和贤妃的立场都一般无二。
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禁军就这样和靖王府混迹在一起。
若真让禁军在靖王府呢找着那块可以调动宋家军的兵符,只怕是……
她不敢想这样的后果。随也出声附和道:“陛下,贤妃妹妹所言不虚,禁军不可轻易调动。”
“母后如此纠结,不如这差事交给儿臣?”
慕容泽嗤笑一声,这般问询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