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宫里来人了!”屋外一侍女匆忙闯入寝屋,跪在南阳公夫人的面前。
“宫里来人?所为何事?”嬷嬷微蹙着眉头。
那小侍女解释道:“听来府上的公公说,是为了老爷遇害的事情。”
南阳公夫人心头一提。
凶手?
找到凶手了吗?
会不会查到我的头上?
若是那个岳辉霖不起作用……那不是……
南阳公夫人眼神飘忽不定,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然而嬷嬷眼中却闪过一抹喜悦之色,欣慰地拍拍南阳公夫人的肩膀道:“这次是陛下亲审,肯定是找到凶手了才会请夫人进宫的!老爷在天之灵也算是能安息了!定是菩萨保佑!”
她说着,双手合十对着窗外的明月磕了个头。
南阳公夫人稳住心神,伸手搭在侍女的手背上。
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
深呼吸几口后,眼神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思思还需要她,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看着身边这呆头呆脑的侍女,她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服侍本夫人更衣进宫!”
……
南阳公府的管家客客气气地给赵公公奉上杯茶,一脸谄媚地笑道:“赵总管,这是从番邦运来的上等玉露。”
接过管家奉来的热茶,赵公公清浅一笑:“嗯,挺有眼力见的。”
品上一口玉露,赵公公这才放下茶碗。
“这番邦的玉露确实是非同凡响,可杂家更喜欢境内的恩施玉露。不论是新茶的爽口还是陈茶的醇厚,都透着我北境人该有的气度。你们南阳公府……也不该忘本才是。”
管家点头哈腰地应着赵公公这似是而非的教训,心里不断地嘀咕着南阳公夫人能快些来。
眼看茶水都快要凉了。
赵公公心头的浮躁是越发难以按捺:“余管家,你们夫人怎么还不来?不知道陛下还在皇宫内等着吗?”
“是是是。”余管家低头应答着他的话,转身就拉过一旁的侍从,让他去催催南阳公夫人。
“让赵总管久等了!”南阳公夫人的声音悄然在背后响起。
她舍弃了平日常穿的暗色长衫,换了身红色端庄锦纹长袍,头上还冠着沉重的金钗,身后跟着四名侍女。
整个人意气风发,像是个新婚的新妇。
看着南阳公夫人,余管家也顿时也松口气,支开那个侍从,跟在她的身后。
“杂家怎敢数落夫人不适?只是怕夫人这夜半三更的,被扰了好心情。”赵公公打着哈哈,丝毫不提自己原先的厌烦。
“老爷被人谋害成这样,我这心里始终都是一块儿疙瘩,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只不过……进宫觐见陛下是件头等大事,何况还是为了老爷的案子,这才不得不穿得隆重些。”
隆重?
赵公公嘴角滑过一道不经意的嘲讽。
不过是陪审个案子,还将一品诰命夫人的诰命服穿上?
南阳公的头七去了也都才半个月,现在就穿金戴银,也不怕命都给折进去?
赵公公打着腹稿暗地里骂着南阳公夫人,可脸上却笑开了花。
“是,夫人说得在理,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夫人,请吧?”
赵公公弯了弯腰,做出了请的动作。
南阳公夫人就像是一只骄傲的铁公鸡,昂首在诸多禁军的陪同下,上了那辆马车。
“回宫!”
马车外传来赵公公尖酸的呼声。之后就只剩下禁军行路时的脚步声。
在漆黑的深夜下,显得那么……诡异。
车轮一寸寸地压在马路上,缓缓地向着皇宫行驶而去。
南阳公夫人的精神早就松懈下来。若有若无的冷风透过窗帘吹进马车里,愈发催得她昏昏欲睡。
精神状态本就不佳的南阳公夫人就这样在摇晃不定的马车上闭上了打颤的双眼。
南阳公虽生前是北境一等的公爵,照理说也该和朝中那些个重臣一样,住在里皇宫最近的那几条街上。
可南阳公府却是京城内少数的离皇城片源的府邸。
甚至,要比那二十年前选择自我放逐的靖王府还要远上半个时辰的路程。
可谓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凤尾鸡头了。
总算在快要到丑时前,马车这才在玄武门前停了下来。
侍女轻轻拍了拍南阳公夫人的肩膀:“夫人醒醒,皇宫到了。”
南阳公夫人疲倦地睁开眼,难得能有半个时辰能歇息得这么舒服,可就这么被人给打断,她多少有些怨言,但皇宫又不是让她发脾气的地方,何况就她又没有得到皇帝的赏赐,可以坐在马车内在皇宫自由穿行。
无奈下只得点头,被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
那需要被十几个禁军合力推开的玄武门现在紧紧闭合,只在那儿的一旁,又一扇十分不起眼的小门。
虽说不起眼,可相较一般的侯府大门,却也是比得起的。
只隔着一道那么小的门,她一眼便能看到皇宫内的一切。
宫内与宫外,俨然透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
她好不容易自我催眠,让激烈跳动的心脏归于平静,这下又开始反复无常地跳动起来。
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南阳公夫人,赵公公笑道:“夫人,快些走吧,圣上还等着您呢!”
赵公公那不知是讽是笑的脸让南阳公夫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太像了!
那个在梦里引她去黄泉的牛头马面,阴曹地府的鬼差。
不断地安抚着自己的内心,南阳公夫人跟在赵公公身后踏入了皇宫。
敞开的门发出笨重的吱呀作响声,在南阳公夫人的背后重新紧闭。
“赵总管,那些个禁军怎么不跟着?”
眼看着就要走出皇宫大门,可她身边也只有两个在玄武门旁当值的几个太监,连一个引路的侍女都没有。
再少些陪同的人,那就更冷清了。
对于一个一品诰命夫人来说,着实是轻慢了不少。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回见。为此南阳公夫人这才不得不这向向赵公公旁敲侧击。
哪知赵公公似乎根本就没听明白她的话,十分直白地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禁军一向只听从陛下和赵将军的调遣,就是奴才也使唤不得。杂家出宫前,陛下也只是吩咐了要请夫人进来,旁的就没再多嘱咐。
请夫人不要介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