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明白了。”
菊御前笑完,转头就将傅明旭的话都一一转告给慕容泽。
送去北境……
难怪会让他来教习,毕竟明的出身刚好就是北境,又恰好是他身边难得的亲信。
他只是想让令仪好好长大,好好地度过这十年。
他并不想让她接触这些。
可违抗的念头在他的脑海生出后,他日日夜夜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
而这样的情况,硬生生持续了一个月。
持续到岳湛禾气急败坏的到来。
又是一夜的睡梦中。
岳湛禾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喂!慕容泽,你别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啊!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扭头就忘记了,你属鱼的吗?就七秒的记性?”
“我只是不想让她被控制。”
岳湛禾叹息一声,坐了下来:“慕容泽,你不能这样啊!这些是令令必须要走的路,你现在受制于人,就算你抗住了又如何?让她就死在这里吗?日后再也不能回去?
并不是你遮挡住所有的风雨,这对她就是最好的。她该吃下多少暴风雨,你若是少了一次,都会引起巨大的变化!
我不反对你小心照顾她,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着赵明的个性好好的培养她。让她成为傅明旭手中最为得力的刀!”
岳湛禾的肺腑之言,无异于敲响了慕容泽心里的警钟。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若是有别的方法,我还至于三番五次地提醒你吗?人的灵魂,只会留着她想要去往的地方。她所有的执念都在这儿了。慕容泽,算我求你了,让令令好好的回来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岳湛禾苦笑一声,缓缓消失。
翌日一早,慕容泽便板起面孔,开始教导苏令仪习武。
当然,她并未跟着泽丸学习忍术,而是从头到尾都跟着慕容泽学着北境的招式。
试想一下,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谁也不会把一个,精通北境武学的女子,认作是他国的奸细,也不会被查到傅明旭的身上。
这绝对是最好的伪装。
习武虽苦,可这对苏令仪来说算不得什么。她反倒是觉得比在地牢的日子要好上不少。
毕竟在这里,有师父每天可以陪着她吃饭,给她睡软乎乎的床。
白天苦一点儿,倒不是不能忍受的。
就这样,在慕容泽的敦促下,苏令仪白日习武,晚间又要跟着傅明旭派来的人,学习琴棋书画。
不知不觉,又是八年过去。
初掌大权的傅明旭,稀奇地喊来了慕容泽。
“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望着傅明旭,慕容泽的面色依旧冷淡。
“十一如今多大了?”
慕容泽沉默了。
打从籁朝君将苏令仪送到他手上的时候,她便已经年满八岁。
如今满打满算,也已经到了十六岁的年纪。
“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傅明旭笑道:“昨日菊御前来你这儿取药,说是遇上她了。她还跟孤说,你这十一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她还特意找孤抱怨了你这徒儿。
说她这性子太过跳脱了。仔细想想,孤也有五年没见过她了。不知十一可否安好?”
“殿下事务繁忙,总不会专门到我这儿看看我的徒儿长得是否明艳吧?”
不用慕容泽猜,他也知道傅明旭此次来,心有不轨。
“听闻北境太子慕容御过两日,便要回京了。”他自顾自地说道。为慕容泽沏上了一壶热茶。
“既然十一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孤也在想,是时候安排她去闯荡闯荡了,毕竟身为赵大人的徒儿,想来本事也不会低,这样,明日摄政大人正巧要为他夫人庆生,届时会去吉缘町请些舞女来为夫人助兴,正巧,孤也想见见十一的本事。”
“这倒是不巧了,十一向来只会跳剑舞,并不精通神楽舞。”
慕容泽冷不丁地拒绝道。
“神楽舞,和剑舞区别并不大。十一常年学武,晚间还会和太夫学习舞乐。何况那摄政大人,也是个喜欢新鲜玩意的,跳些新奇的东西,无伤大雅。”
“师父师父!泉御前说我可以出师……了。”苏令仪笑嘻嘻地捧着一个卷轴,并未敲门就闯了进来。
她的头发并未像东临女子一样,梳着垂发,打着白粉,还穿着厚重的和衣。而是灵巧地梳着漂亮的飞天髻,穿着身轻盈的广袖,灵动得宛若壁画上的神女。
此时,她明媚的笑颜还未落下,蓦然一看,倒真是有些美的清新脱俗。
“师父,你有客人?那我是不是要先回去?”苏令仪眨眨眼,悄悄将自己的身子藏在纸门背后。
“看孤说什么来着?还真如菊御前说的那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孤晚些时候会派个人来好好教导一下十一。十一啊,孤看好你明日的表现。不过……不知赵大人是否答应?”
看了苏令仪一眼,慕容泽面色淡得很:“从未忘记殿下为何让我选她出来的。既然是殿下的吩咐,十一必定好生完成。”
“如此,那便好。”
冲着苏令仪笑笑,傅明旭便又挂着一脸如沐春风的神色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明日表现?什么表现?”她脱了绣鞋,依赖地靠在慕容泽的怀里。笑着展开了那幅画卷,却故意挡住了那人物画的脸。
“师父你看,这是我画的画,泉御前说全东临的太夫也找不出一个画技比我好的人了。师父你猜猜看,这画里画的是谁?”
“你这画的,是为师吧?”慕容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但,靠坐在一旁的少女却什么都不知道。
“哎,果然还是师父聪明。明明脸都没露出来。”
她有些苦恼地将这卷画轴展开。
画中的慕容泽面色柔和,正捧着一卷书,端坐在庭院之中。
白衣白发,像是个神仙。
“哎,师父,你还没说,刚才来的人说是要我表现,是要我表现什么?我可是师父的好徒儿,不能给师父丢脸了。”
摸着少女稚嫩的脸庞,望着她眼中的纯粹,他的面色愈发的冰冷。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傅明旭的打算?
藏着苏令仪藏了八年,他用着不多的手段,好好地将她放在这里,可现在她还是被傅明旭看见了。
但他却不能阻止,反而要听从傅明旭的话,乖乖地,将她送出去。
送到自己大哥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