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大军开拔。
李易和杜牧、敬晖等校尉站在一群将军身后,听着尉迟恭对出征的种种布置,主要还是强调行军进程,并且安排好手下中郎将将要统率哪些折冲府兵马。
整个会议用时不长,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各自回营做最后准备。
等兵马辎重整备妥当,时间也来到了午时二刻。
“出营!”
一声令下,李易带着骑营千余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向中军校场。
亲卫营三支队伍在此集结,尉迟恭与一众将领同样披甲上马。
“这些小崽子,还都挺精神。”
出征在即,尉迟恭的心情却没有太多沉重,反而异常轻松。两眼扫过面前数千兵马,很快就被位于中央的亲卫骑营给吸引。
没办法,骑营上千人从穿戴到气势,都要比左右二营亮眼。
“李易那小子,带兵果真有一手。”
像尉迟恭这种沙场老将,很容易就能从将士的面貌上判断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骑营千余人,完全没有十二卫其他兵马常有的骄纵,也没有时隔多年重上战场的浮躁。
是一群能沉住气的好兵。
在尉迟恭身旁,李道宗同样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易和他身后的骑营兵卒。
最近可是有不少人和他说李易在瞎胡闹,不过就以眼前所见,骑营兵马并没被李易荒废,反而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让兵卒比试内务,能有这种功效?”
李道宗不知道答案,但他打算抽个机会亲自试试看。
校场的肃静并没一直持续下去,尉迟恭并没一直关注李易所率骑营兵马,环视一圈后打马上前两步:“这次出征,对手是突厥。那些突厥人,每年都要南下劫掠我大唐边境,导致边地百姓苦不堪言。”
“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谁是北地来的,也不管你们从前是不是和突厥人交过手,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随我杀敌建功,踏破突厥牙庭。”
“有没有信心?”
一句问话在营地飘转,数千将士齐声高喝:
“有,有,有!”
“好,全军听令!”
尉迟恭当下点头,随即大手一挥:
“出发!”
出征命令下达,三营将士立刻出右武侯大营便往洛阳北门走,在德猷门与另一支兵马汇合。
左武侯亲卫军,同样也是三营配置。
领头将领李易没见过,但他知道是李唐宗室大将,赵郡王李孝恭。
也就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别的不说,老李家这一大家子的基因着实没的说。
都是男俊女俏。
在李孝恭麾下,李易看到了薛仁贵和高仙芝,和他一样也是一身校尉打扮。
“咚咚咚~”
一通密集鼓声,将李易的思绪拉回。
此刻抬头看向誓师台,只见两位年轻到不像话的青年相对而立。
其中一人是李世民,另一人自然是此次出征的行军大总管。
在历史上本该英年早逝的罗士信。
两人在台前共敬了天地,随后又一同饮了一杯,随后李世民又转过身,举杯遥敬了在场所有将士。
三杯酒过,鼓声愈重。
罗士信翻身上马,枪指北疆。
大唐!
出征!
………
出洛阳,北上第一站就是晋州。
李孝恭此时还遥领着晋州刺史一职,出行晋州的一切事物自然是早就安排妥当。
大军基本上没怎么在野外露营,众将士也就早上、中午吃自备的馕饼口粮,到了晚上便就近在县城停歇。
一天只休息不到三个时辰,大军很快就从晋州越过潞州进入太原。
然后大军在太原停歇一日,整顿河东道南部诸府府兵,等到出征第六日再度出发,大军人数已经上升至一万四千余。
行军队伍也从一开始的不足半里,扩充成了长达三里的长队。
继续往前,从代州开始便算是进入了地广人稀的大唐北疆,虽然距离边地云州还有一段距离,但代、朔二州的民情也不容乐观。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大军没再继续入城居住,而是搭起简易营寨,自行生火做饭。
大营内。
李易和薛仁贵的两支左右武侯亲卫骑营负责拱卫中军,自然是驻扎在大营最中心。
本来也没什么,但当老卒范劲带着火头兵挖好一个个无烟灶。最先察觉到不对的,就是薛仁贵这边的火头卒。
“那边埋锅造饭怎么到现在还没起烟?”
“他们不会连火都不会生吧?”
“咱们锅里的粥都要开了,他们那还没开火,这不是要耽误事?”
“过去瞧一眼?真出了什么事也好早些帮忙。”
从没见过无烟灶的左武侯营火头卒们低语了几句,随后便有三个灰头土脸的老卒跑了过来。
都没等三人开口,一直盯着大锅的范劲抬手揭开锅盖。
一股羊汤肉香在这一刻直冲口鼻。
“这,这是?”
原本还想着过来帮忙,顺便能在右武侯营将士面前显摆一把的三名老卒,此刻两眼直瞪,完全摸不清状况。
望着面前没有烟气的大锅,又回头瞧向百步外烟熏火燎的土灶。
嗅着飘来的羊肉香味,又想到自己不过是煮了几锅热粥。
再看看只是脏了鞋底,全身上下都还干净的范劲,然后低头打量浑身乌黑、跟被火烧过似的自己几人。
左武侯营亲卫骑营的火头卒队率,以往和范劲不对付的周统顿时止住步伐,一脸尴尬想要开口子又有些拉不下脸。
也是此时,放下锅盖的范劲稍稍回头,乐道:“哟,这不是周老弟吗?怎么,来看老哥我是不是在偷懒?”
“我哪能啊。”
周统嘴角一扯,借着回话的功夫又往前挪了一步。
见他伸长了脖子想看锅底,范劲哈哈一笑:“老弟是来看无烟灶的吧?”
“无烟…灶?”
“嘿,我们校尉弄的,埋锅造饭一点火星烟气都漏不出来。”
范劲啧啧两声,随后不无嘚瑟的说道:“以往野地烧饭,光是生火都会熏的眼睛疼,你看咱现在,舒舒服服做饭,脸都不带洗的。”
“此灶,厉害。”
周统闻言不住点头,随后立刻赔笑:“不知老哥,能否教我?”
范劲故意迟疑了三五呼吸,才开口:“教你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校尉说了,学本事得付学费。在到云州之前,咱们两个营的锅碗,全归你们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