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出院了，办理出院手续剩下的钱，我会给你们。”
果果跟个小大人一样，拿笔算着数字。
林烟说：“好。”
她收的不是钱，是孩子的自尊心。
“妈妈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准备去福利院，或者学门手艺，至少能吃饱。”
果果说出她的安排，她的坚强，让人震撼，林烟都自愧不如。
林烟看向陆沉渊，她这时候很希望陆沉渊给个态度。
他这模棱两可的样子，让人着急，这兄弟俩看的出，都没什么人情味。
陆家，家大业大，难道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小孩子？
他发话，陆洺洵那里也好说。
陆沉渊问果果说：“你想上学吗？”
果果圆杏一样的眼睛微微闭上，长长的睫毛不断悸动着，她在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的成绩一直很好，想长大以后做个医生，好像现在已经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了，还要养活自己，怎么读书？学费也拿不出来。
果果嘴硬的说：“不想，读书太辛苦了，又不是书读好才能赚钱。”
陆沉渊说：“你跟我去海市，那里有奶奶，有你的父亲，你不是一个人，你可以叫我大伯，这是你婶婶。”
事实一点点的清晰起来，果果只觉得满手湿冷。
那个人是她的爸爸，帮助她的叔叔阿姨，是她爸爸的哥哥还有她的妻子。
果果想起爸爸跟病床前的妈妈说，绝对不可能。
果果笑的讽刺，“我不稀罕！”
林烟诧异，果果怎么能这么抗拒，难道有亲人在不好吗？
她都已经等来了陆沉渊松口。
林烟生怕陆沉渊会改变主意，急着对果果说：“你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你去那里，你有更好的生活。”
果果还是坚持，“不需要，谢谢。”
房间里，乔玉失望的看着陆洺洵，心力交瘁的道：“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把果果一个人留下，我也害怕，害怕果果会受欺负，就算你真的把她接回陆家，你知道，为什么我跟果果要过这种日子吗？”
这点也是陆洺洵疑惑的。
天地良心，他没有停掉那张卡，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陆洺洵默了默注视着乔玉，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老婆找过我，她威胁我，如果我再联系你，再花你一分钱，就会让我们母女彻底消失，你知道我无依无靠，面对这种威胁，我又能怎么样。”
乔玉终于道出实话。
陆洺洵豁然，他嘴角下压，这时候他竟然能笑出来。
他在笑他低估了顾明月，能把手伸的那么长，做的悄无声息。
“你可以找我，告诉我这些。”
乔玉呼吸变得困难，闭上眼睛道：“你能站在我这边吗？陆洺洵你不能，你软弱，无能，做什么事情都得过且过，毫无责任心。”
乔玉句句扎心，陆洺洵还不服气，“我没有，我只是……没有办法，不接受家里的安排。”
说这么多，也没有意义，为时已晚，乔玉也不想去体谅陆洺洵。
她提出要求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走了以后，果果无处可去，你不想把她接回去也可以，她的费用你来承担，果果也是你的女儿，她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孩子心事重，她什么都懂。”
陆洺洵是看到果果以后，心就莫名被牵动着。
转瞬即逝的感觉，你如果说，这时候让她的父爱有多浓烈，纯粹放屁，
一直没有生活在一起。
陆洺洵痛苦的从烟盒里倒出根烟，看到乔玉这样子，没忍心点烟。
呼吸都那么费劲，闻烟味应该不好。
“接不接，不是我做决定的，你也知道我家什么情况，还有我哥这关，我母亲那里，我还有一个儿子。”
陆洺洵找借口不断。
乔玉眼角被泪水浸透，不是替自己委屈流泪，是因为果果。
心疼死了，为什么这么好的孩子，要经历这么多，生活对她们母女从不善待。
…
陆洺洵从乔玉的住处出来，已经很晚了。
这里路不平整，陆沉渊怕林烟看不清路，挽着她的胳膊。
林烟脚底一滑，她能把人给顺势提起来。
陆洺洵形单影只的走在后面。
刚才走的时候，果果跟他一句再见都没有。
眼神是很冷淡很冷淡，很排斥那种。
陆洺洵说：“哥，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去吧。”
陆沉渊看着林烟，让她做决定。
林烟厌恶陆洺洵，也没说不字，她没有什么资格给陆洺洵摆脸色看！
陆沉渊对她的家人很好，对林阳的事情也都尽心极力。
“去吃烧烤吧，我正好想吃炒面。”
陆沉渊“嗯”了声，陆洺洵嘟囔了句，“去吃烧烤，不吃烤肉串，去吃面，你不如找家面馆了。”
林烟扯了扯唇角，一看就是大少爷，平常吗，吃喝玩乐也不接地气。
烧烤店里的炒面，在林烟这儿是最好吃的。
陆洺洵点了几瓶啤酒，他现在心里发堵，堵的厉害。
陆洺洵给林烟的空杯子里，也倒了一杯。
林烟手握着玻璃杯。
陆沉渊直接从她手中拿过，“你就别喝了。”
陆沉渊对这种事，从来不加以管教，你抽烟喝酒都可以，只要不碰黄赌毒，她有绝对的自由。
陆洺洵调侃的说：“家教这么严？”
林烟冷哼道：“这叫琴瑟和谐，你懂吗？”
林烟缓了会儿才想起来，陆沉渊为什么不让她喝酒，她跟陆沉渊说了，不确定怀不怀。
陆沉渊听着好像很平静，没什么反应，林烟也知道，他肯定是记在心里了。
陆沉渊把林烟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陆洺洵又给他倒了一杯。
亲兄弟，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不多。
陆洺洵这些年一直都是主动的亲近陆沉渊，他哥哥的态度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严厉。
陆洺洵感谢道：“哥，你那么忙还替我跑过来解决这事，弟弟敬你一杯。”
陆洺洵的酒杯高高举起，没有等来陆沉渊的碰杯。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剩下的事情还要我来帮你解决，包括那孩子的安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