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一道黑影从茶园里出来了,看守的人因为太累,便没有注意到。
而这黑影一路穿梭跟着人流一块儿就因为入了都城。
丞相府内,一片寂静,可主院里此时还很热闹。
叶莞宁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出来,江晏甚至是翻窗子进去的,可就算如此,叶莞宁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
最后说着说着,叶莞宁就发脾气了,直接将人给赶到了门外,然后自己跷着二郎腿坐在窗边喝茶吃糕点。
“娘子,咱有什么话好好说。”
“算了,意见不合,说再多也无用,咱俩暂时先分开各自冷静一下。”
“莞宁,莞宁。”
“大人,你别再喊了,免得其他人都睡不着。”
江晏轻声地叩门,一声接着一声地敲,叶莞宁在屋内只当是没有听见。
“娘子,这外面怪冷的,要不先让我进去,而且我也没地方可去呀!”
“大人,宫里不是留了你多日嘛!你可以去瞧瞧,或者去书房睡。”无论如何,今日这屋门他定然进不来的。
门外的人正叹气呢,突然背后多了双手,将一个斗篷给他搭上了。
平日里,这些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一转头见是阿壕,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了半步,“做什么?”
“主母说怕你冻着,就派我送件斗篷来。”
江晏一把拽了过来,自己披在了身上,再一转身,刚才身上的不悦便消退了,“多谢娘子送的斗篷。”
屋内的人拆卸着头上的钗环,只以为门口的人走了,“大人怎么还在啊,若是你实在舍不得,那我就慷慨一番,再给你送一床被子如何?”
他还是低估了夜晚的寒冷,站了这半个时辰,他就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转而便朝着屋内的人说道:“书房内还有事要处理,娘子先歇着。”
阿壕跟在他身后,憋笑实在是憋得辛苦,明明就是被主母给赶出来的,却还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人在偷笑,江晏一记白眼翻了过去,“书房重地不可任何人靠近。”
“那主母呢?”
紧接又是一个不友善的眼神投来,“你觉得呢?”
阿壕便立马闪人了,今日的主子戾气很重,而且那双眸子跟要吃人了似的。
他脚尖轻轻一踮,便飞身到了树上,人家阿霄早已在这里候着了,哪像他似的,嘴贫一时爽,不是在被罚的路上就是已经被罚了。
“主子发脾气了?”
“你不是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吗?主子是何等厉害的人,竟被主母给治得大气不敢出。”
本来啊,他们是想要看热闹的,但这热闹看到一半时,发现这场怒火是会殃及池鱼的。
于是,他们便及时地撤退了。
而进了书房的江晏,把斗篷随意地扔在了床榻上,书房是不小,但有一半是被书架给占用了。
他去拿了剪子,将自己跟前的灯芯给稍微地修剪了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间也亮了一些。
公务已经处理完了,一时兴起,他拿了一张纸出来,脑海里回想着刚才与叶莞宁吵架的场景。
她的小脸微微泛红,双手掐着腰,一直说个不停,可偏偏她说的这些还都很在理。
按着这个样子,他的笔缓缓地在纸上晃动了起来,笔触时而轻盈,时而浓烈,无论怎样,这浅浅的勾勒,逐渐将一个生动而又有灵气的姑娘给描摹了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阿霄将熟睡的阿壕给喊了起来。
“再睡一小会儿的。”
“你是想让主子知道吗?”
晚上守着在这就是累人,早知道有这任务,他白日里就多睡一会儿了。
他揉着惺忪的眸子往那书房看了一眼,“主子怎么还没歇息?”
“明知故问,与主母吵了一架,能睡得着吗?”
阿壕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他俩吵架?我瞧着倒像是打情骂俏。”
虽然习惯了阿壕的胡扯,但这么说主子,阿霄还是适当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又口无遮拦了。”
正说着,只见有一身影从远处而来,那人被宽大的斗篷给包裹着,瞧不见面容,手上还提了一个食盒。
两个人正准备冲下去,可待那人走近了才发现,这斗篷是主母的,于是,他们很是默契地又退了回去,选择静观其变。
房门被敲响,江晏脸上的喜悦俨然按捺不住了。
但还是佯装得满不在乎,继续在那里作画,淡淡地吐了句,“进来。”
他低着头作画,看到了斗篷,便又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
良久,见她不说话,江晏的脸色也是转变得极快。
脸上的宠溺和期待瞬间烟消云散,寒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徐瑶,我是说过了,不要出你自己的院子。”
而原本还喜上眉梢的徐瑶也彻底撕破了脸,“江晏,我少时说过要嫁给你的,虽然现在晚了些,你已经有了正室,但我不在乎名分的,那个叶莞宁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放下身段。”
这画还差唇上的那一抹红便完成了,江晏珍视地将其挪到了宽敞的地方,继续冷冷地道:“我从未说过要娶你,少时?少时我已经拒了你,莞宁什么都好,只娶她一人便足矣,还有,不要再一厢情愿了。”
突然,她冷笑了一声,“那我就将一厢情愿变成两情相悦。”
随着她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容展开,江晏便两眼一黑地趴在了桌子上。
徐瑶则不慌不忙地将药粉融到了茶水里,然后潇洒地将茶水倒在了地上。
她都已经不要正室的位置了,都退让到了这个份上了,怎么就还不同意呢!
她的指尖轻轻地滑过江晏那棱角分明的脸颊,行至眉眼处,她停顿了片刻,“就是这双眼睛,怎么就看不到我呢?过了今夜就好了,我会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书房的灯全数被熄灭,而躲在暗处的两人还在暗自窃喜,吵架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这不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和好了。
半夜时分,在复盘的叶莞宁属实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便起身穿衣,提着灯笼来找江晏。
瞧着屋内没亮灯,叶莞宁便站在门口犹豫了起来,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然而刚放心的两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站在门口的这个人确定是他们的主母,那刚才进去的那个呢!
不用多想,阿壕脱口而出,“徐瑶!”
那斗篷多半是偷来的,怪不得要遮住脸,大意了!
一时间,两人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了,慌乱之余,便是先将主母给拦住,不然他们主子可就解释不清了。
可是,他们的轻功再快,也不过就站在门口的叶莞宁。
犹豫了一下,她就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