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她一口喝下的,而幻儿更是被她一手给紧紧的抓住了。
她急切的比划着,面前的人却是一脸的茫然,叶莞宁不禁叹气,真是笨死了,原先她是很聪明的呀!
罢了,她探出身子拿了笔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片刻。
与她的震惊相比,幻儿淡定无比,悄默默地把手中端着的碗放在了一旁,眉眼带笑地瞧着她。
一句一句地写,属实浪费时间,于是,这空荡荡的纸上就写满了她所要问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谁让你来的?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我们会不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
纵使她问得再多,幻儿也只回了一句,“瑾若大人安排的,你且放宽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绝对伤不到你。”
一晃数年,她又回到了起点,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来打拼,然而先前的营生也不太好做,免得被熟人给发现。
幻儿瞧着她紧锁的眉头,愣愣地伸出了手指来轻戳向了她的额头,“主子,你这短时间内不能开口说话,你安心养着就是,我会贴身照顾你的。”
昏迷了这些时日,突然醒来也甚感疲惫。
她扯开被子,缓缓地躺了下来,双眸却始终盯着幻儿,直到她的小脸微微泛红,似是抹了胭脂一般。
“主子,可是看够了?”
叶莞宁心生疑虑,原是那幻境中的小精灵,不曾想变成姑娘后,竟这般的标致,鼻尖上的痣是最为独特的。
随后,她眯着笑颜收回了视线,现在身无分文,连去处都还是未知,真不知道这一次回来是福还是祸?
从盛夏到深秋,空看繁花尽数凋零,枯枝悬挂寂寥无比。
而她连着喝了一个月的药,也就能开口说话了,与这纪家的家主也是相谈甚欢,才道是这纪家祖上也是在朝为官的,只是因为一些旁的事,便从此隐居于此。
长廊下,凉风袭来,衣袂轻抚,她安静地在那站着,肩膀抵在了柱子上,抬着手不知在接什么东西。
见不远处的人缓缓靠近,幻儿随即行了一礼。
而那人也只是抬了抬手,便让她下去了。
“这风吹得可是凉爽?”
叶莞宁闻声应下,“嗯,你这庄子也着实太大了些,我都跑好几次了还没能出去!”
她所烦心的正是着出去的法子,她以前自诩有点小聪明,也办成了不少事,但现在面对这个尝试了无数次的庄子,她倒是没了法子。
幸而庄子上的暗卫都认得她,不曾伤害她一分一毫。
忽而,纪清言朝她面前伸出了胳膊,一个神速,快她一步接住了落叶。
这半晌她一直在等,等那片和她有缘的落叶,好装饰的精致一些放于书中。
她嘴角一抽,苦笑着看向了他,“纪公子留我这些日子不知所为何事?”
有救命之恩在前,她也不想弄这些弯弯绕,于是拢了拢衣袖,又打趣道:“我出去无非就是两种结果,找江晏或是自力更生,而我会如何选择,你或许也早已猜到了。”
当时城中突然大乱,他们这些远离朝堂的大族也是第一时间都接到了消息,朝代更迭,顺则兴,逆则亡,自是也都筹划过。
然则如今他所救的是丞相夫人,若她出现在世人前,定会有一场轩然大波。
“我虽久居于此,倒也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大可不必如此多虑,外面的人都认为你已死,难不成你要出去吓人?”
好不容易才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这话一出,她倒更觉得这纪清言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前日才下过雨,今日的天也都比往日清朗了几分,四下俨然一片寂静,她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转身离去,道:“今日起来的早了些,现下又困了,恕不奉陪了。”
随即,她似笑非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文雅儒生,这许是旁人对他最先下的定义。
她的手才碰到门,这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她顿了一下,只听幻儿叹了口气,“主子的疑心病太重了,人家可救了你的命。”
“我伤的是嗓子,不是脑子,前车之鉴,你我皆知。”
“可我瞧着人家就是一介文人,没得这么多心眼。”
幻儿的话再耳边回荡,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奈何这身子懒得动,就连这床榻上,也有一半的位置都堆满了杂物。
以往总觉得这床榻越大越舒服,如今倒是觉得这样会更有安全感。
话本子放了一摞,簪子梳子放一边,甚至连天冷时穿的斗篷也被她给扔在了最里面。
“主子,离这庄子不远,有一片小湖,余晖洒下波光粼粼,要去吗?”
叶莞宁懒懒地抬了抬手,“别说是离这里不远,怕是连这庄子的门都出不去的。”
“人活着也不能永远劳碌,我总得让自己适当地放松放松。”
比起以往的那些追求,她改变了不少,从她那慵懒的声音中就听得了几分。
幻儿轻叹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的修剪着面前的花枝,只是她家主子的话音刚落下,这屋外便轰隆一声,惊得叶莞宁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动作一致的齐齐地冲到了门前,一向寂静的庄子被这轰隆声打破,就连正在忙活的丫鬟小厮们也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活,一个个地驻足观望。
只见西北角当即飘出缕缕浓烟来,叶莞宁二话不说提起裙子来就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而幻儿紧随其后,只是她家主子鞋子只穿了一只,她又回头拿了鞋子便与她家主子相隔了一段距离。
按着纪清言的那严谨的性子,绝不容许出现这样的事情。
越是靠近,这浓烟便越大。
到了那屋子前,小厮们却是有条不紊地陆续从不远处端水灭火,不似一般家中的慌乱。
她站定片刻,幻儿才拿着鞋子赶到,连忙将鞋子放在了她裙子前,示意她穿上。
也就弯腰提鞋的功夫,就见一个黑黢黢,一手拿着拖地的外衫,一手拿着被烧了一半的书,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叶莞宁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又立马咬紧牙关一脸的严肃。
“纪公子这是……要修仙?”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不禁失笑,但也都瞬间憋了回去。
她侧着身子瞧着他手中所拿的书册,她见过有炼丹失败被炸的,见过偷军火被炸的,但唯独没见过在自家院子里被炸的。
纪清言一言不发,双眸空洞,嘴唇微张,似是被炸懵的丢了魂一般。
“见笑了,一时粗心,错放了一些东西。”
“你这一错放,直接没了一间屋子。”从她瞧见浓烟到赶往这里也不过片刻,这屋子的火纵然是被灭了,奈何也只剩下了摇摇欲坠的几根柱子。
此时,这场事故的主角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去,将那书塞到了叶莞宁的手上,“找人修就是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写书,辛苦你将这剩下的誊抄出来。”
“我?我何时说过?”
待她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塞给她书的人早已离开。
她眼中带了一丝疑惑,瞧了瞧面目全非的屋子,又瞧了瞧手中的书,忽而她心下一凛,长生不老!
向来帝王对此很是执着,投入的银子与人力并不少,但只见朝廷更迭,又见得哪位君主长生不老,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期待罢了!
可世家,还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的。
到底是在研究什么她也没猜测太多,一门心思的都扑在了这书上,将其看明白了不就有了答案。
书被破坏得太严重,她只翻开了一角便停下了。
贸然翻开,只会两败俱伤。
于是,她去找了正主。
一番收拾打扮,适才的狼狈早已不见。
此刻人家正在正厅悠然品茶。
她眉头微锁,摇着头很是无奈地在离纪清言很近的位置坐下了。
“怎么?遇到难事了?”
杯盏轻触桌面,纪清言的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片刻。
“不是我找理由,是要誊抄那书,我还得需要点工具,而这工具你的庄子上没有。”
“哦?那何处有?”
“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