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和庆州已经非常难了,竟还有人贪污赈灾粮,这人当真该死!”
联想到赈灾粮本就不充足,再加上有人贪污的事情,楚兰黛眉轻蹙,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翻涌起来。在她心里,不管贪污赈灾粮的人是谁,这人都该死。身为大夏朝廷的官员,旱灾面前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贪污赈灾粮!当真是雪上加霜。说话间,两人就看到原本坐在地上和躺在地上的百姓,一个个竟是站了起来,摇晃着身躯,颤颤巍巍的向着城中央的方向走了过去。“时辰差不多了,该施粥了。”
“饿死我了...”“赶快去,去晚了排不上队了。”
“终于到了施粥的时间了,我还以为我挺不到这个时候了...”原来是到了要施粥的时间了。庆州城一天只施粥一次,错过了可就一天都没吃的了...百姓们用着仅剩不多的力气向着粥棚蜂拥而来,孙七天和楚兰跟在后面,也向着粥棚的方向而去。粥棚中,已经架起了几十个大铁锅,上面冒着热气,里面正在熬着粥。一时间,米香四溢,让四周的百姓直咽口水。平日里没有灾荒的时候,如果让他们每日都吃一样的食物,人们只怕是要吃的想吐。可在灾荒之年,哪怕只是平平无奇的白粥,也堪比人间美味!“头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罢,孙七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有缺口的破碗,当即加入了灾民的队伍中。“这...你这分明是早就准备好了啊...”见之,楚兰有些无语,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没错,扮成灾民混到施粥的队伍中,这本就在孙七天的计划之内。因为只有扮成灾民,他才能看到施粥的诸多细节。这对于他调查赈灾粮被贪污的事情,绝对是有帮助的。“排好队,准备好碗,一人一勺,不许重复排队!”
负责施粥的衙役手持大勺,嗓音洪亮的喝道。施粥的时候,不求多快,秩序才是最重要的。百姓饿着肚子,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一旦现场发生了混乱,那可就麻烦了。不过。出乎孙七天预料的是。施粥现场的百姓,非常的有秩序,一个个都乖乖的排队,手拿着碗等待着施粥。“这么有秩序?”
眼见如此,孙七天的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要知道,如何有秩序的排队,自古以来一直是人类难以解决的难题。就算是在孙七天的前世,这也是一个解决不了的世界级难题。可是在庆州城施粥的现场,这个问题竟然被解决了。不得不说,这让孙七天非常的意外。施粥的衙役动作非常的流畅,一勺接着一勺,非常的有效率。得到施粥的百姓,则会非常主动的退让到一边,找一个角落慢慢享受这一碗白粥。孙七天观察了一圈,发现得到施粥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是一口气将碗中的白粥喝光的,都是小口小口的喝,尽可量的延长喝粥的时间。因为只有这样做,才能尽可能的吃饱,而不至于囫囵吞枣一般,粥是喝进肚子了,饥饿的感觉却没有任何缓解。熟练的让人心疼。很快,孙七天就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碗白粥。然,他的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还没有喝,孙七天就已经看出这碗粥有问题。这不是白粥,其中还夹杂了其他的东西。麸糠和沙子,而且占比还不少!“太过分了,灾民们饿的面黄肌瘦的,府衙竟还往粥里掺沙子和麸糠!”
孙七天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看着面前的这碗粥,怎么也下不去口。他能想象的到,这碗掺着沙子和麸糠的粥,味道一定极难下咽,若不是灾民都饿极了,也不可能喝的如此痛快。看到孙七天这个表情,楚兰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头儿你看这碗粥。”
说着,孙七天将手中的碗端给了楚兰,后者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这里面掺了沙子和麸糠?”
楚兰黛眉轻蹙,随后眉头越发的皱紧起来。越想越气。“这碗白粥里面,最少掺了一半的麸糠和沙子。”
“府衙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用沙子和麸糠替换粮食...这样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贪污赈灾粮了!”
关于施粥里面为什么掺有沙子和麸糠,孙七天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偷梁换柱。用沙子和麸糠替换赈灾粮,那么被替换下来的赈灾粮,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贪污!想到这里,孙七天端起了手中的碗,尝试着喝了一小口...难以下咽。或者说根本就咽不下去。只一口,他就下意识的吐在了地上。再抬头,他的双眼已是红了。“这些灾民...他们怎么能咽的下去?”
“可能人饿到一定程度...就能咽得下去了吧。”
楚兰淡淡说着,眼眶也湿润了。她说的没错,当人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管粥里是不是掺了沙子和麸糠,他们都能咽的下去。为了活下去...就在此时,孙七天感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裤脚,低头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四五岁的男童。“大哥哥,你不喝的话,能不能把粥给我喝,我饿...”男童骨瘦如柴,肚子却是高高隆起,那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给你喝吧。”
孙七天没做犹豫,当即将手中的碗递给了男童。“谢谢大哥哥。”
男童难掩激动,但仍旧不忘道谢。接下来,孙七天就眼睁睁看着这碗自己难以下咽的白粥,被男童津津有味的喝了下去。一滴都没剩!莫名的,孙七天的眼眶更加的湿润了。“头儿,我想回去看看粮仓出入的账册。”
“好。”
说罢,两人便向着府衙的方向走了过去。原本按照孙七天的计划,他是要在城内待上一天的。结果。一个施粥,就让他看到了事情真相。粥里掺杂了一半的沙子和麸糠,那么被替换下来的米粮,就可以顺理成章被贪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