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蕾的表情显然和高爽天差地别！
她忍不住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倔！”
高爽想也没想便说道：“可能是咱们两个之间，了解的还不够深入吧。”
这话一说完，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为了赶上春节上映，高爽已经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刚才听到院线场次安排，能兴奋的蹦起来纯属回光返照……
人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脑子就不太好使。
更何况高爽这人说话还不太爱用脑子……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有些歧义，赶忙解释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深入……呃……你懂的……”
叶安蕾看着高爽笨拙的辩解，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高爽也彻底的没了声。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简直恨不得顺手抽自己两個大嘴巴！
本来就只是一句口误而已，不解释也就算了。
哪成想一开口解释反而让气氛越发尴尬……
“没功夫和你聊荤段子！”
叶安蕾的目光躲闪开了些，一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对高爽摆了摆，话锋一转，质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算春节的时候院线所有的观影厅都在放你的电影，没人来也只能等于零！！！”
这里说的就很有技巧。
当语境陷入僵局的时候，严厉的质问往往能起到破局的效果。
果然，高爽在听到叶安蕾的话后，心里顿时一松，他赶忙点头道“我清楚……”
“电影的放映期间，第一周至关重要！”
叶安蕾敲了敲桌子，表情严肃的道：“春节休息七天时间，你大年初一上映，基本上就等于完全避过了观影高峰！票房很可能腰斩！”
高爽挠了挠头皮道：“不是，其实春节有七天长假，大家都在休息，这时候放电影还是很有搞头的。”
这话他这段时间不知道跟叶安蕾说了多少次了，可惜观念根深蒂固，用处不大。
叶安蕾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份挺厚的文件推向了高爽：“看看这个报告！”
高爽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了那份文件，还没看到具体内容，好奇的问道：“这什么玩意？”
叶安蕾用手指点了点文件道：“这是近十年，春节期间放映影片的票房统计！”
“春节期间的票房统计？”
高爽接过来，重新坐回了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翻开文件来瞧了几眼。
只是匆匆一撇便让他起了一背的冷汗！
近十年里，大年初一最高票房的一部电影只有一千一百万。
最低的一部电影只有三千块票房！
三千块啊！
这是何其卧槽的数据……
都不够换剧组一天的盒饭钱，对于一部电影来说，真的是赔到姥姥家去了。
他惊讶的抬头看向叶安蕾，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么惨淡的吗？”
叶安蕾显然对高爽前后态度的变化非常满意，她点头道：“你以为只有你想到利用春节这个假期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别人都聪明？”
在叶安蕾说话的时候，高爽的眼睛始终在那些惊悚的数据上徘徊。
当然，话还是听到了的。
他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也不觉得自己除了系统给的那些能力外还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
但是他有另一个世界里成功的“经验”！
可在这份报告面前，这份超前的“经验”反而让他更加迷惑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蓝星上一直没有出现春节档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叶安蕾接着道：“具体的数据都在你手里，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应该不会有人觉得乐观！”
“……”
高爽很沉默，手心都隐隐有些冒汗。
不会玩脱了吧……？！
他几乎开动了自己仅剩不多的全部脑力，努力的分析问题的根源。
按理说地球上能形成春节档，蓝星的华夏也不应该存在什么阻碍才对啊！
可现在这些电影的数据着实让人看着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影片名称，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电影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鬼影孤魂》……
高爽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这电影可能对于一般的观众来说不怎么熟悉，甚至完全没有印象。
可高爽熟啊！
或者说，凡是学习导演专业的人都很熟！
在华夏戏剧学院，无论是表演课的曾平凡，还是影视赏析课的班导唐惜蕊，都曾经无数次的提到这部作品。
倒不是这电影有多好，而是差的没边儿了！
简直从表演到导演，无一处不能作为反面的典型。
往后面的数据瞟了一眼，果然就是那个三千块。
能创造出这样的票房数据来，绝不是偶然！
而且，你大过年的放鬼片？！
是准备跟谁过不去呢？
高爽顺着一连串的电影名字看上去，虽然大多数他连听都没听过，可偶尔一两个数据特别拉胯的总能让他产生点儿印象。
他心里不禁庆幸，多亏了学院的教育，让他对烂片有了全新的认识……
有了些眉目的高爽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对照着手机查了查，他基本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他不用《功夫》来开这个头，蓝星估计再过二十年都不可能出现春节档！！！
这不是高爽失心疯的盲目自信，而是从这份十年的票房数据上得出的结论。
春节期间电影院放映属于常规操作，无论哪个世界都差不多。
在地球形成春节档之前，也是一直有电影播放的。
甚至情况跟十几年前的蓝星没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地球上比较幸运，先有房叔，在他最鼎盛的时期用《红番区》让人们看到了春节时期的电影消费能力。
后有票房号召力爆棚的星爷，出其不意！
两相结合之下才造就了其他电影公司在春节期间的跟风上映，最终形成了优质档期。
而蓝星的情况一直比较平稳，好的电影“按部就班”的避开这个时间段上映。
只有那些自己都没什么信心的片子才会放到春节来打个秋风，挣两个闲钱回血。
于是，渐渐的春节期间的电影就形成了群魔乱舞的局面。
电影质量和观影人群的数量是息息相关的。
一旦形成某个时间段烂片扎堆，谁还会挑这个时候去看电影？
于是蓝星的春节期间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越是烂片多，越是没人看，越没人看，票房越低！
而电影人们在血淋淋的数据面前，就越是对“春节”畏之如虎。
这种大环境下，如果没有人脑抽，拿出个足够分量，足够有号召力的影片破冰，蓝星的春节时段永远无法打破眼前的僵局。
而高爽和他的《功夫》，无论在导演的票房号召力还是在影片热度上都足以担任这个撬动局势的支点！
至于为什么没人能看清楚这状况，倒不是说蓝星的华夏没有一个比高爽聪明的。
他之所以能看的如此透彻，那是两个世界对比着得出的结论。
而蓝星处于一叶障目的窘境，想看穿这片“叶子”，千难万难！
“呼！吓死宝宝了……”
高爽忍不住长出了口气，拍着胸脯自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叶安蕾不知道高爽发现了啥，不过详实的数据摆在面前，她趁热打铁道：“现在文艺协会的审核还没有结束，通知换档期还来得及！”
高爽将文件合上，放回了叶安蕾的办公桌，说道：“咱们消息都放出去了，换挡什么的就没这个必要了。”
“你！”
叶安蕾语气一窒，血淋淋的数据摆在面前，高爽看完之后居然没有丝毫触动？
“放心吧，叶姐！我心里有数。”
高爽笑着道：“《功夫》的情况和这些电影有区别，他们的失败原因还挺特殊，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咱们看结果就成！”
“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安蕾被高爽气的站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怒意已经毫不掩饰。
高爽还是第一次见叶安蕾发这么大脾气，心里也有点儿怯的慌。
他赶忙正色道：“叶姐别生气啊！我是真有把握才这么定档的。你啥时候见我在专业方面干过不靠谱的事儿？”
“……”
叶安蕾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可依旧控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你愿意糟践自己的心血，我也拦不着你！！！”
“呵呵……”
高爽眼神滴溜溜转了两圈，摸摸鼻子，岔开话题道：“那啥……审核方面没问题吧？”
叶安蕾坐回椅子，侧身不看高爽，冷冷的道：“最晚明天早上《功夫》的审核就会批下来。”
“这么快？”
蓝星的影片审核是很迅速，可高爽记得自己前两部电影好像都是一个星期才出的结果。
没想到这次居然只要两天？
“特事特办吧。”
叶安蕾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解释道：“之前闹了那么大的乌龙，文艺协会总要有所表示的。”
“那等明天早上审核通过之后我再过来。”
跟叶安蕾谈崩了，高爽在这儿呆着就挺不自在，他赶忙找了个借口就要开溜：“找个地方睡会去，连续通宵实在是有些着不住了。”
叶安蕾最后还是耐着性子劝了一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趁着审核没下来之前，再考虑考虑。”
高爽边往外走，边摆了摆手：“成……我再想想。”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只听背后传来叶安蕾的声音：“喂？你好，我是叶安蕾……电影审核？……”
几个敏感的字样让高爽准备开门的手顿了顿。
也就十来秒的功夫，叶安蕾便挂断了电话。
高爽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你也不用再想了。”
叶安蕾没好气的对高爽道：“文艺协会刚刚来电话，通知咱们派人去领审核报告，档期也一起批下来了。”
高爽闻言一乐呵：“还真是特事特办，这效率简直了……”
叶安蕾显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现在大年初一上映已经成了定局，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只能多想些办法“挽回”局面。
她拿出钢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一条条的列出待办事项，头也没抬的对高爽道：“事已至此，只能多做些准备了，今天晚上我就联系网络销售平台开始电影预售和点映。”
宣发不是高爽的强项，他见状恭维了一句：“那可劳宁费心了。”
“算了算了！你快休息去吧！”
叶安蕾一边写写画画，一边无奈的摇摇头：“摊上你这么个合伙人，气也要被气死！”
……
除了某些特定的人群，一般的网友无论是对于身为导演的高爽，还是曲皇汪星人都很有好感！
大家自发的在等待众星的“回头是岸”！
只是没想到，等到晚上的时候却等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功夫》不但真的定档报备了，而且已经开始在网络平台发起预售！
预售窗口一旦打开，那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回转余地了。
这个消息一出现，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原本很多人还以为这是一轮别开生面的炒作，吸引一波新闻关注度，然后往后延期个十几二十天的，赚足话题度。
只是没成想所有人都猜错了，高爽丫的就是头铁，档期还真这么给定下了！
一部投资五个亿的大电影，一头扎进了泥潭一样的春节时段。
这波作死级别的操作，让无数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疯了！
彻底的疯了！
一时之间热议四起。
……
高爽从叶安蕾那出来，拐了个弯儿就窜进了何晓玲的办公室。
里屋转外屋，看了一圈没见到何晓玲的人，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高爽颇为遗憾的独自躺在休息间的大床上，临睡前摸出手机发了条微客：
“预祝大家新春快乐！《功夫》与你不见不散！”
这条消息第一时间被推送了出去。
看到的人都挺无语的。
“我该说什么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还挺喜欢高爽拍的电影的，为啥要在档期安排上犯浑啊！”
“就是啊，可惜了这么好的作品，生不逢时。”
“刚刚预定了一张大年初一的票，去不去看两说，好歹算是支持一下吧。”
“一个人在京城过年，到时候去瞅瞅，只希望别太冷清。”八壹中文網
“……”
网友们的评论大多是带着点儿惋惜的同情。
就在大家讨论的热烈的时候，突然有网友发了条消息：“卧槽！大过年的见鬼了啊！”
“晦气不晦气？”
“咋地了？”
那个“见了鬼”的网友紧接着问道：“你们有人抢到《功夫》的首映票吗？”
立刻就有人回道：“……大年初一上的电影还用抢？夸张了吧兄弟！”
“自己去看看吧，我特么抢初三的去了！”
“什么情况？预售票没了？”
在这人的带动下，不少好奇心爆棚的网友纷纷点开了电影票销售平台。
这一看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卧槽，大年初一的票这么快就卖完了？”
“尼玛，初三的也没了。”
“卧槽卧槽卧槽，前五天的票都没了？这他么是多少人在抢票啊。”
“咋回事？年都不过了吗？”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预售开始仅仅一个小时，前五天的票居然就这么被抢光了？！
预售额直接破亿！
而且数据还在疯狂的上涨！
这是春节期间该有的预售数据吗？
仔细瞅了瞅，二月八号没错啊……
大过年的还真特么见鬼了！
“刚才那个支持一下不准备看的兄弟，票转手吗？我加价！”
“三倍卖我！”
“我出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