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流星雨下的时间格外的长,商仲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景象。
因此看得格外的认真和高兴。
可常言道,高处不胜寒,又是荒郊野外。
两个人出来得又急,并没带御寒的衣物,因此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有点冷。
下一瞬,便被人自后拥住,给她取暖。
她看流星,云霁自幼观天测地,由始至终眼神只落在商仲卿的脸上。
流星哪有他的心上人好看。
因此,他见她冷,第一时间便将人拥入了怀中。
商仲卿并没挣扎,其实这点冷,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曾经在西北驻军过,冬日里寒风刮骨,滴水成冰。
哪有这般娇气,她甚至多少年都没生过病,简直是铁打的人。
可见到他紧张的样子,到底是心里浮了暖流,她的老脸不由得红了下,带的耳垂都跟着红了。
女人娇羞的时候,都是心上人的春药。
云霁本是僵硬地搂着她,见她如此,心中扑通直跳,到底还是没忍住,偷偷亲了她脸颊一下。
商仲卿没揍他。
云霁刚想将手伸入她衣襟里……手却被她拉住。
“别过分。”
云霁点头,手老实了下来,嘴又不老实,再次亲了她右脸,低声道:“我虽是自幼入道,可我也是男人,下面带把,有七情六欲,我只想对你过分,我也只想对你放肆……”
商仲卿偏头,瞪了他一眼。
直到流星坠落干净,天际渐渐发白,两个人牵着马往山下走。
云霁本想去拉商仲卿的手,可动作又不好太明显,每次都差一点就勾着了。
云霁一跺脚,刚想硬着头皮一把抓住。
便听商仲卿“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云霁赶忙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商仲卿接过,擦了擦鼻子,刚说了句谢谢,再次一个喷嚏。
“是不是凉着了?”云霁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晚拉她到这么冷的地方。
当时他酒意没散,没考虑那么多……
商仲卿则是嘴角勾了勾,心道果然不能大意,她多年不生病,如今身后有了男人的依靠,强如铁的身体居然病了。
“距离山脚不远有个医馆,去抓副药吧。”云霁担心她染了风寒。
商仲卿本想说不用,她鲜少生病,可走着走着,就不走直线了。
脚好像踩到了软绵绵的云彩里,眼前也是天摇地晃。
她起身上马,拉着云霁上来:“听你的。”
两人来到山脚下的浮云镇时,天已经亮了,早上集市人很多,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还没等到医馆便被热腾腾的香气吸引:“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莫错过,新鲜出炉的包子馒头糖三角了啊,馄饨豆浆咸豆花了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肚子齐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商仲卿下马,与云霁一起在外面条凳上坐下,对掌柜道:“来碗咸豆花,来五个包子……”说着,她转头看向云霁:“你要什么?”
云霁道:“来个糖三角吧。”
“好嘞!”掌柜的忙活去了。
不多会儿,早点便上来了,两个人熬了一宿,此时热腾腾的食物摆在面前,三下五除二便开始吃。
这家店卖的包子都是大个儿的,男人手掌那么大。
云霁看了眼商仲卿,掰开了半拉糖三角递了过来:“尝尝?”一个他吃不了。
商仲卿吃饭很快,军营里锻炼出来了,她两腿打开而坐,腰背笔直,一个手掌大的包子,三口并作两口便入了腹。
云霁递过来半块糖三角她随手接过来,两三口塞入了嘴巴,脸颊鼓鼓得,好似吃东西的小松鼠。
云霁呆呆地看着,半块糖三角他才不过吃了三口,愣神的功夫,商仲卿已经吃第三个包子了!
他忍不住跟着大口咬了起来,两个人正吃着,便听身后咣当一声,一个人被踹倒在身后,云霁几乎下意识地便挡在了商仲卿的后面。
商仲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习武之人,躲避乃是第一要是,她不躲不避只因为她听到距离她还有半步的距离。
“你个老不死的,欠老子的钱不还,还敢舔着脸在这吃早点?”一个彪形大汉一脚踩在了条凳上,一手将大砍刀插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将碗里的东西扬脖吞下,快速离开了。
被打的是个老叟,枯瘦如柴,头须皆白:“好汉行行好吧,老夫实在是还不起了,房子都抵给你了,再没银子给你了……”
大汉闻言,眼睛瞪成铜铃,弯腰一把将老叟拽着脖领提溜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老叟抖如筛糠:“去岁老伴儿得病,花去了大半的银子,今年年初小儿又生了病,万不得已才借了您三吊钱应急,可万没想到儿子去了,三吊钱利滚利如今已经变成了三十两,便是将老朽这把骨头砸碎过油,也是还不起啊……”
商仲卿起初不清楚原委,便一直坐着没动,只是眼前的包子,还剩下一个一直没动。
显然是在听这头的动静。
大汉见离得远的人对这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由得勃然大怒,将怒气再次发在面前的老人身上,啪啪便是两个嘴巴左右开弓,老叟年岁已大,被打得晕头转向,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流血,连连求饶。
“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在这芙蓉镇,我便是王法!”大汉说着,再次扬起手,作势要打老叟。
一句话瞬间将商仲卿怒火点燃,一旁的云霁也看不下去了,气得一掌便要拍桌子。
还没等落下,身后却传来大汉的叫嚷声。
两个人齐齐回头,便看到一个黑衣斗篷的男子岿然不动,只手微微用力,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大汉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反倒是大声呼痛……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大汉疼得满头大汗。
商仲卿和云霁对视一眼,再次看向这边,斗篷大汉身边还有两个身着斗篷之人。
看身形似乎是女子,一个个子略高,一个个子略矮,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斗篷加身,脸上还围着面巾。
显然是路过这里看不下去了。
“庄毅。”其中高个儿女子淡淡道:“走吧。”
斗篷男子撒开了手,走到了说话的女子身后,大汉软倒在地,两人说完,便转身要走。
另外矮个斗篷女子慢慢走来,一脚便踩在大汉的手上:“恃强凌弱,该杀!”
她说着,脸上的面巾不小心掉落,只见她脸色苍白,仿佛生了一场重病,又好像是失血过多,一脸的病气。
本已经走出的两人回头,高个女子轻声道:“天子脚下,众目睽睽,惹了人命,麻烦。”
“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再来。”矮个儿女子淡淡道:“我天理教,从不怕麻烦。”
天理教?云霁忍不住转头看向商仲卿,他知道她最近打算对天理教动手了,前期的布置已经差不多,现在到了收网的阶段了,也就是陛下大婚,她才不得不回京庆贺。
商仲卿拿起面前的包子,慢慢地咬了一口,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第二嘴迟迟没下。
引得云霁手中的糖三角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