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和月曦一边甜蜜互动着,一边沿着石板街往下走。
这个古村依山而建,他们下车的地方是最高处,越走地势越低。
走了一段,看见路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看着足有八十了。
她佝偻着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拿着一个绣花绷子慢吞吞地绣着。1
身前的石板上,铺着一块布,上面摆着一些刺绣品。
大小形状都不一样,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月曦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好奇地弯腰看了一眼。
老奶奶看见有人光顾,赶紧招呼:“小姑娘看看吧,这都是我自己绣的。”
月曦不知道“看看吧”的意思是看着合适就买吧,她就按字面意思理解。
她蹲下来,指着一个薄薄的带绳子的布片问道:“奶奶,这是什么啊?”
“这呀?这是肚兜,贴身穿的。以前的女人都穿这个,就好像现在的奶罩。”
老奶奶不知道文胸这种文雅的说法,用词生猛。
月曦的脸微微一红,偷偷地转眼看了看乐天。
乐天假装没听见,只顾打量其它东西。
月曦不敢再问其它的了,害怕再问出来什么隐私服饰,她想起身离开。
老奶奶却无比热情:“这个是枕套,这个是钱包,这个是鞋垫……”
她把所有的东西一个个地指给月曦看,月曦不好在她说话的时候走,只得听着。
好在再没有什么会让人不好意思的东西了。
老奶奶拿起一个香包凑到月曦鼻端:“这个是香包。你闻闻,可香了,带上蚊子就不叮了!”
月曦凑上去闻闻。
真的挺香的!而且,带上蚊子就不叮了。
她转头看看乐天,又转向老奶奶:“奶奶,这个多少钱?”
“十块。”老奶奶笑眯眯地说。
“您的二维码在哪儿?”月曦的目光开始左右搜寻。
“二维码啊?我不会用那东西,你给我纸币吧!”老奶奶说。
纸币,她没有啊!
月曦扭头求助地看向乐天。
“我有。我怕山上有些地方信号不好,扫不了码,就带了现金。”乐天对她笑笑。
月曦一说买香包,他就知道是买给他驱蚊的。2
虽然他更喜欢她亲自给他治疗蚊子包,但也很乐意收到她送的礼物。
他在摊子上翻了翻,又拿了一对手绣布老虎:“奶奶,这两个多少钱?”
他其实好想买了那个——肚兜送给月曦。
但经老奶奶那么一解释之后,他不好意思买了。
“两个一共二百,那个香包十块,就送你们了,给二百就行!”
“不用。这是二百一,奶奶您拿好。”乐天把钱递过去。
纯手工制品,还纯手绣,一个一百真不算贵,还抹什么零?
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一针一线的,不容易。
老奶奶拿着钱,乐得合不拢嘴:“小伙子心肠好,所以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乐天笑着合掌对老奶奶摇了两下:“谢谢奶奶!”
月曦把两只布老虎一起抱在怀里,低头看着。
两只老虎,一只红的,一只黄的,看起来萌萌哒。
月曦越看越喜欢,笑得眉眼弯弯。
乐天就任由她抱着,继续往下走。
等她抱够了,才把虎头枕和香包都塞进背包里。
村子不大,很快就走到了头。
出了村子,是一片小小的山坡。山坡尽头,又是长长的石阶,通往山下。
山坡一边挨着树林,一边临着深谷。
风从谷中吹来,清新而凉爽。
“想不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乐天问。
“想。”月曦点点头。
山坡上,树林边,刚好有一块大石头。
两人并肩在石头上坐下。
乐天卸下背包,拿出两瓶矿泉水,月曦一瓶他一瓶:“没有零食了,忍忍吧。”
月曦不满地冲他昂头皱皱鼻子:
“没有就没有嘛!干嘛说忍一忍?说得好像我是个吃货,没有零食就不行!”
嗳?她也知道吃货是什么意思呀?
关键是,她居然觉得自己不是吃货!
乐天笑了:“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那以后咱们不买零食了?”
月曦一下子愣住了,看起来好为难。
说不买吧,实在割舍不了这个爱好。
说买吧,那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是个吃货?
她瞪着他不说话,“咔”地一下拧开了瓶盖。
这是把瓶子当他拧了吧?
乐天闷笑不止。
月曦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把瓶子放在一边,还是鼓着腮帮不说话。
这是在使小性子吗?
开始跟他使性子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把他当成她的人了啊?
哈哈!
乐天从背包里拿出那只红色的布老虎,凑到她眼前:“你这会儿就跟它一样!”
月曦看看布老虎,实在看不出它跟自己有什么相同之处,忍不住问道:“哪里一样?”
“你跟它一样,奶凶奶凶的!”乐天晃了晃手里的布老虎。
月曦看看布老虎圆溜溜的眼睛,尖尖的小牙,还真是奶凶奶凶的。
但她哪里奶凶奶凶的啦?
月曦愤愤地从包里拽出那只黄色的布老虎,杵到乐天眼前:“你就跟它一样,痞坏痞坏的!”
乐天哈哈大笑:“奶凶奶凶的,和痞坏痞坏的,不是刚好天生一对!”
啊?
他说的老虎,还是——他们?
月曦觉得脸上有点儿烧,扭过头去看着树林子:“不想理你!”
呃,她使性子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乐天忍呀忍呀,把笑意忍下去,调整出一本正经的语气:“真不理我了?”
月曦就是不知道怎么接他那句话,才随口一说。
这会儿听他“认真”地发问,不知道该怎么答,索性不答。
乐天看着她的后脑勺,努力把嘴角的线条扯平了,假装失落地说:
“你烦我了,还是觉得以前把我看得太好了?”
那样“失落”的语气落在月曦耳朵里,让她的心颤了一下。
她悄悄扭过头,想看看乐天的表情。
乐天却扭头看着深谷,只丢给她一个萧索的背影。
月曦有点儿不安了,她叫了一声:“乐天?”
乐天用后脑勺对着她,感觉自己的嘴快要咧到耳朵根。
他不敢答话,一答话就要破功。
月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没烦你啊,我也没觉得你不好啊!”
乐天花了几秒钟做准备,抹去了声音里的笑意,淡淡地说:
“我懂。不讨厌,也不喜欢,就只是觉得不相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