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晓,阳谷关上整兵的号角已经吹响,五万兵马下关,在群山合抱的演兵场中集结。楚若烟破天荒的没有粘着钰王,而是跟在楚若宇的身边,慢慢的沿着山道下关。众人见兄妹二人且走且说,楚若宇轻声低语,楚若烟只是连连点头,只道是做兄长的不放心妹妹,殷殷嘱咐,可离的近些,却听楚若宇道:“殿下终究是王爷,虽说他让你三分,你可也不能欺负他过甚,若是跑了,这满苍辽怕当真再难找出第二个!”
楚若烟连连点头道:“除了欺负他,自然也会对他好一些,要他就是想跑也舍不得!”
明彦君跟在身后,听到二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能被楚妹妹看重,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自然是幸!”
兄妹两个同声回答,话出口,楚若宇也忍不住笑出来,揉揉楚若烟的头顶,正了神色道:“依你的性子,自然是吃不了什么亏的,纵然受些委屈,只怕旁人比你更委屈。只是……世事难料,日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记着大哥永远会在你身后!”
“嗯!大哥!”
楚若烟重重点头,看到前边众人已在牵马等候,和大哥分离在即,终究是涌上一些泪意,扑怀里将他抱一下又再分开,哑声道,“大哥,皇上的密旨,若烟虽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大哥若有危险,还是不用去管,保重自个儿要紧!”
楚若宇好笑道:“这岂不是要大哥抗旨?”
但也知道她话虽说的奇怪,实则是担心自己,轻叹道,“你放心,大哥还要等着送烟儿出嫁呢,不会有事!”
“嗯!”
楚若烟点头,“快则几个月,慢则一年,烟儿一定出嫁,到时大哥一定要回来!”
“好!”
楚若宇微笑。明彦君“啧啧”两声,抿唇笑道:“这楚大小姐越来越不知羞,我可听不下去!”
快走几步,越到二人前头。被她一搅,楚若烟满腹的离愁顿散,忍不住轻笑出声,扬声向前喊道:“姐姐倒是个知羞的,就不要给若烟找姐夫!”
这句话,喊的满山的人听到,都不禁回头来瞧。明彦君又羞又恼,咬牙道:“当真是个疯丫头,再不理你!”
快走几步,与耶律心并肩而行。楚若烟扬声笑起,满是欢悦,直等二人离的远一些,才向楚若宇轻声问道:“大哥,你当真不喜欢公主?”
“丫头,别管大哥的事!”
楚若宇低声阻止,目光锁上前边那条纤细身影,轻轻一叹。自幼相识,也一向笑闹随意,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她竟会为了他独闯大漠,前来边关。只可惜……他只能负她!将楚若宇的神情收入眼底,楚若烟心底却满是迷惑,轻声道:“大哥若是想着你远在边关,会误了公主,大可以向皇上请命,调回上京!”
“丫头,不要胡闹!”
楚若宇摇头,正色道,“不管大哥戎边也好,回京也罢,横竖……不会是公主!”
“为什么?”
楚若烟听他说的斩钉截铁,不由心头微震。若大哥有旁的顾忌还好,若他当真是无情,耶律心要怎么办?二人说话间已到山脚,楚若宇已无瑕细说,只是低声道:“烟儿,你只要自个儿开心就好,大哥的事……日后你会明白!”
阻止她再问下去,上前几步,为楚远牵马执蹬。大军再次出发,已不复来时的急迫和焦灼,只是按羁缓缓而行。第一日驻扎龙屯城外,楚远命两个儿子驻守,带耶律辰、明彦恩等人进城。龙屯府守备张也备宴为众人接风,说到那两场大战,激动万分,对楚远崇敬有嘉,对耶律辰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声道:“当初龙屯被围,臣道大战之余,纵然能杀退敌兵,我龙屯百姓也必然难免伤亡,战后重建,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哪知道赖王爷神机妙算,楚大将军神勇,竟然安然无恙!当真是我苍辽之福,百姓之福!”
耶律辰听他满口赞颂,倒也语出真诚,微微一笑道:“沉丹大军三日围城,若没有守备大人奋力拒敌,本王纵然夺回阳谷关,怕也难以计成!”
张也额角出汗,苦笑道:“臣不过一介书生,哪里会奋力拒敌,那是明世子和楚三公子之功!”
楚远含笑道:“若无守备下令,他们不过区区百余人,又济何事?”
张也拭汗道:“臣命兵马死守,实在是自个儿怕死,也怕担那千古骂名!”
这位守备大人,倒是实在人!楚远等人闻言,都不禁好笑,却又暗暗点头。虽说他所言不虚,可是读书人的风骨,也尽在其中,倒不在于能不能上阵杀敌。楚若烟在旁听到,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朝廷最早接到的战报,是守备大人所报?”
龙屯离阳谷关最近,得到消息自然也最早,如今张也对耶律辰盛赞,与战报如出一辙,就不难猜到是他。张也见她一身钰王府的亲兵装束立在耶律辰身后,却敢随意说话,自然不敢轻视,点头笑道:“大胜之余,张某欣喜若狂,当即命人送战报进京,也因此沾光,得了皇上的奖赏!”
他并没有上阵杀敌,只因为早送的战报就得了奖赏?楚若烟瞪眼,只觉这个人才是滑头。耶律心忍不住问道:“原来张大人得了封赏,不知高升往何处?”
张也满脸是笑,搓手道:“张某也倒罢了,哪敢如此厚颜,讨要朝廷官职?是皇上怜悯我西疆百姓,减免龙屯一年赋税,我龙屯一府,尽沐圣恩!”
原来如此!众人暗暗点头。这位张守备,倒算是一名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