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在堂,楚若湖却问及楚若烟私事,楚远见她失礼人前,不由微微皱眉,顺着耶律元迅的话道:“是!太子殿下迎娶大邺公主,九殿下是随着迎亲队伍一同回朝!”
这一节,耶律元迅自然早已知道,点头叹道:“两国联姻,也算是当朝盛事,可惜本王身在北疆,不能躬逢其会。”
向楚若烟望去一眼,将问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忍住,含笑道:“这一年,北疆太平,本王闲来无事,倒是觅到一些玩物,送给几位小姐赏人罢!”
招手命随从将几只盒子奉上。楚若烟眼睛一亮,拍手道:“北疆盛产玉石,尤以衡田最佳,前几年大哥曾托人觅到两块上好羊脂玉,可惜刀工师傅不佳,生生将两块上好的玉雕成了次品。”
提到当年的两块玉石,楚若湖微撇了撇唇,低声道:“分明刀工极好,也只你如此挑剔!”
只是她说话声音极低,也只有身边的楚若溪听到。耶律元迅先取过一只最大的盒子,亲自送到田氏手中,含笑道:“这一方祖母绿颜色厚重,小姑娘们受用不起,难得的是同一方玉石雕出整套的首饰,还盼丞相夫人不嫌弃!”
田氏想不到还有自己的礼物,连忙命人接下,含笑道:“王爷有心!”
丫鬟替她将盒子打开,但见果然是全套祖母绿镶金的首饰,大到压发,小到耳坠,应有尽有,清一色的墨绿,竟然没有一丝差别,果然是从同一块玉石上雕下来。楚若烟望去几眼,点头赞道:“王爷只说是同一块玉石难得,实则更难得的是那清透的玉质,单此一样,已经是上品!”
楚若湖、楚若溪闻言,眸子骤亮,眼巴巴的瞧着耶律元迅。刚才他说过,是送给“小姐们”,如今有母亲的,想来也有她们的,不会单单只给楚若烟一人。耶律元迅笑道:“果然若烟是识货之人!”
说着又再取过两只大小一样的盒子,命人分送到楚若湖、楚若溪手上,含笑道:“虽不比祖母绿难得,可这两枚玉佩的颜色轻快,也是从同一块玉上雕出,并无什么差别,盼两位小姐不嫌弃!”
姐妹二人大喜,连忙道谢接过,打开来瞧,见是两枚压裙玉佩,颜色翠绿,仔细去瞧,竟隐隐似有水波流动,端的是上好的玉质。只是,两枚玉佩不止玉质颜色一样,就连雕刻的花纹也都是花开富贵的图案,虽然雕工精巧,却没有什么新意。楚若烟只是瞥去一眼,不禁抿唇低笑。玉是好玉,只是这选花纹的人也太过不用心,当真是遭踏了那块好玉!楚若溪倒是爱不释手,楚若湖却说不出的失望。玉虽好,却和妹妹没有任何差别!心思微转,目光就落在最后的一只盒子上。耶律元迅自幼与楚若烟交好,也不知道给这丫头的又是什么?同一心思,楚氏父子连同田氏,也不禁向盒子注视。给田氏和小姐妹二人的玉器已如此珍贵,那么,楚若烟的又会是什么样子?耶律元迅在众人的目光里,取过最后一只盒子,向楚若烟含笑道:“年底回京,本想做你及笄的贺礼,哪知道还是错过!”
亲手将盒子打开,推到她面前。及笄对女子虽然重要,可是却不是什么大礼,他人在北疆,居然还惦记着。楚若湖暗暗咬唇。众人伸长脖子望去,但见盒子里,湖蓝色的软绸上,躺着一枚以红绳牵系朴实无奇的奶白色玉坠。不止玉色无奇,玉坠除去打磨细致光滑之外,竟然没有一点花纹。楚氏父子只是觉得诧异,楚若湖却悄悄抿唇,心中暗喜。这枚玉坠,如此看来,竟还不如自己的玉佩呢!看来,耶律元迅对这丫头也没花多少心思。楚若烟却眸子一亮,捏住红绳轻轻将玉坠提起来,在空中照望,赞叹道:“这玉质温润,颜色已接近透明,藏在石头里,怕有上千年了!”
耶律元迅向她含笑而望:“本王找过北疆最出名的几名匠人,竟然无人敢雕,后来,一位早已收山的老师傅说,雕任何花纹,怕都有损玉之本色,便雕成这枚坠子。”
楚若烟连连点头:“是啊,这玉质清透,若雕了花纹,怕反而没有如此莹润。”
耶律元迅含笑摇头,指指门外道:“你去对着阳光瞧瞧!”
楚若烟立刻跳起来,奔到厅门,将玉坠迎着阳光望去,但见小小的玉坠中,隐隐的波光流动,内里却似有一个小红点游动,仔细去瞧,竟似一条小鱼,不禁大奇道:“这玉里怎么会有鱼?”
耶律元迅跟在她身后,含笑答道:“最初本王看到,只以为是玉中有杂质,颇为遗憾,后来经那玉器师傅瞧过,才说,那玉中一点,且会流动,名为玉髓,并不是旁的杂质可比。”
玉髓?楚若烟大大吸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原来这就是玉髓,往常只是听过,却不曾亲见!”
“你听过?”
耶律元迅也微觉讶异。楚若烟点头道:“玉石本是死物,可是在山中越久,就越会沾染山中灵气。据说这玉髓,正是玉之魂魄,极为难得!如今这枚玉坠玉质本已是上上之品,加上这玉髓……”说到后句,转头望向耶律元迅,慢慢道,“恐怕,已经价值连城!”
耶律元迅听她娓娓而言,竟不加丝毫思索,显然对玉器颇为了解。等她将话说完,忍不住叹道:“你若有机缘去北疆,本王带你去见那位玉器师傅,你二人必能一见如故!”
虽然一个是妙龄少女,一个是耄耋老者,可是说到“玉髓”二字时,那脸上的神情,眼中的光芒,竟然一模一样。楚若烟拍手道:“好啊!”
哪知道话一落,楚若麟已闷笑出声,摇头道:“烟儿岂止是对玉器,旁的珠宝,也一样有独到的见解!”
一句话,说的楚若帆也忍不住笑起,望向妹妹的目光,却透出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