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耶律心一怔,回头与楚若烟对视一眼,慢慢松手,垂头凝视着直直跪在地上的殷洛。毕太后不意她张嘴就是两国之战,微微一怔,也将手收回,点头叹道:“阳谷关一战,虽说是沉丹犯境在先,可是老九挥手之间诛杀沉丹将士五万,终究有干天和!”
殷洛摇头道:“往日,殷洛在昔沭城里,听到城中一片哀声,对钰王殿下也是说不出的痛恨。可是后来,听舅舅们论起那一战,才渐渐明白,当初钰王殿下但有一丝心软,那一战的成败,便无法估算!”
毕太后点头道:“申屠一族世出良将,均是明理之人!”
殷洛续道:“只是申屠一族数十年的征战,族中男子伤的伤,死的死,如今已只靠大舅父一人强撑门户。所以,此次大舅父被俘,母妃和祖父、舅舅们商议,无论如何,必要设法救大舅父回国,已倾尽所有,举国网罗高手剑客,意图潜入苍辽,救舅舅回去!”
又是苍辽国人从不知道的情况!自幼在世家圈子中长大,又是出入皇宫,贝妤几人虽是女儿家,可是随着殷洛的讲述,也约略能感觉得到当初沉丹国举国备战,申屠一族拼尽一族之力要救申屠嘉木的紧张气息。贝妤摇头道:“沉丹国纵高手齐出,能将申屠元帅从大牢中救出,可是两国相隔茫茫大漠,区区数十人数百人,又如何逃得掉我苍辽兵马的追拿?”
殷洛点头道:“虽知如此,可是为了大舅父,申屠一族也只能背水一战,搏一线生机!”
不惜一切代价?毕太后轻吸一口凉气,摇头道:“申屠一族,世代为将,岂不知道,如此一来,损折人手,得不偿失吗?”
殷洛默然片刻,才又道:“那个时候,恰逢胥狼国三皇子亲往沉丹,与我二皇兄密谋,胥狼与沉丹一同出兵,进攻苍辽!”
这一点,当初胥狼国太子来朝时,就已被耶律辰和耶律元迅查知!毕太后眸色骤沉,本来慈和的眸子中顿时掠过一抹锐利,点头道:“三国混战之时,苍辽兵马受到西、北两方牵制,申屠一族所率的高手潜入上京,趁苍辽不备,救出申屠元帅,再杀出大漠,就容易的多!”
贝妤摇头道:“可是为了一个申屠元帅,再挑战火,这一仗打下来,只怕是苍辽和沉丹两败俱伤,胥狼国反而坐收渔翁之利!”
殷洛点头道:“正因如此,申屠一族虽然积极网络高手,却并没有做最后的决断!”
楚若烟听到这里,插口道:“怕也就在这个时候,申屠元帅的两名部属回国,带去申屠元帅的信吧?”
“是!”
殷洛接口,“阳谷关一战之后,沉丹国元气大伤,不管是父皇,还是几位舅舅,都心里明白,沉丹国再难经起一战。只是那时不知苍辽国随后的举措,不得不做万全的准备!”
不战即死!毕太后叹道:“是啊,若果然三国交兵,血流成河,对苍辽和沉丹,怕都没有好处!申屠元帅的信送回国去,申屠一族权衡利弊,自然知道议和是最好的方法,因此说服沉丹皇帝?”
殷洛摇头道:“说服父皇的,是太子皇兄!”
殷觉?众人都意外扬眉。殷洛接着道:“当初胥狼国三皇子与我二皇兄商议联兵,太子皇兄便极力反对,力主议和。只是阳谷关一战,伤亡惨重,沉丹国众臣都道钰王殿下必然有极大的野心,与苍辽议和,无疑是与虎谋皮,并无人支持,直到大舅父的书信送到,才看到一线生机。”
因为阳谷关一战,沉丹国众臣并信不过耶律辰,虽然殷觉说服了沉丹皇帝议和,可是在沉丹人的眼里,耶律辰必然是嗜杀成性,愿意出使,这才有沉丹太子亲自前来议和一事!毕太后听她说完,轻吁一口气,点头道:“殷太子胸襟之广,见识之深,哀家也是平生少见,沉丹有此储君,何愁不兴盛?”
殷洛道:“只是大舅父威名极盛,太子皇兄又非我母妃所出,申屠一族深恐苍辽不会放人,太子皇兄也不会尽力周旋,商议之下,便命殷洛随行,前来苍辽和亲,换回舅父!”
虽然说,从殷洛一进上京,苍辽君臣就已明白沉丹国的意途,可是听殷洛如此坦然说出来,还是第一次。楚若烟心中不以为然,轻哼道:“两国之争,最后却要一个柔弱女子承担,付出一生的代价!”
殷洛摇头道:“申屠家,是殷洛外祖一族,荣辱与共。若是大舅父不能回去,不止是沉丹国失去一位良将,申屠一族更是会一蹶不振。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申屠家族败落,母妃盛宠不再,殷洛又岂有倚仗?因此前来和亲,也是殷洛心甘情愿!”
毕太后向她凝视,慢慢道:“可是到了此刻,和议将成,公主却说不愿嫁给任何人!”
绕这老大一个圈子,问题又回到原地!殷洛脸色微白,点头道:“来苍辽之前,殷洛本已决意嫁入苍辽,钰王也好,骠骑将军也罢,纵然面目可憎,性情暴虐,殷洛也并不畏惧!只是……只是……”毕太后听她给耶律辰和楚若宇二人下了一个“面目可憎、性情暴虐”的评语,本来凝肃的面容露出几分笑意,摇头道:“只是来苍辽之后,虽说没有见到楚大公子,却发现钰王非但不是面目可憎,还是个俊美少年,难不成……”心里斟酌殷洛的思绪,向楚若烟望去一眼。不管是十四年前,还是现在,耶律辰都是她最得意的孙子,殷洛本已拼着嫁一个面目可憎的男子,一见之下,岂有不喜出望外之理?难不成,初进苍辽,她就对钰王情根深种?可是,且不说楚大小姐是她自幼看着长大,这个孙媳妇十分满意,纵然不是,钰王的性子外柔内刚,他既已认定了楚若烟,又岂会另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