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楚若烟咬了咬唇,努力平稳情绪,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声轻叹一口气,轻声道:“傻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什么?”
楚若烟更加糊涂。她这真是撞鬼了?女声倒不再绕圈子,细细解释道:“我是原来的楚若烟,现在的叶楚楚,十年前,我和你互换了身体,你不明白吗?”
啊?这个答案太过令人震惊,楚若烟张大了嘴,一时回不过神来。叶楚楚不管她的反应,接着道:“遇难那天,你和几个女孩子在一条船上,对不对?然后,海啸来了,船被打成碎片,你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就变成了我……也就是说,变成了楚若烟,是不是?”
是啊,那一天,她们几个女孩子躺在甲板上,欣赏着大海上方的星空。海啸来的太过突然,船上的灯瞬间熄灭,她的耳边,只听到海风中她们的尖叫声,于是,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楚若烟的心,微微颤抖,结结巴巴的问:“她们……她们怎么样?”
十年!十年了!当她醒来发现,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娃,她就禁止自己去想那几个同伴的下落,她宁愿相信,她们和她一样,在某一个时空活着!叶楚楚沉默片刻,轻声道:“最初几年,我没有去打听,后来才知道,你……也就是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是吗?楚若烟闭上眼,勉强压下一阵强烈的心悸。答完她的话,叶楚楚才又问道:“我爹……我是说,楚将军父子,怎么了?”
楚若烟摇头,低声道:“今日在皇宫前,你不是听到了吗?我爹……楚大将军被刺,楚三公子战死,连楚四公子也死在乱军之中!她们……她们说我是天煞孤星降世,克死了生母,如今,又克死父兄!”
“什么?”
叶楚楚愕然。楚若烟颓然的蒙上脸,闷声道:“既然你在那个时空,就该知道,我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我……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可是……可是你我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我能不去相信?”
是啊,两个人相差十岁,两隔两个时空,就这样互换了身体,诸如星宿一类自古就有的传说,还有什么理由不能相信?叶楚楚微默一瞬,问道:“你是觉得,他们当真是被你克死的?”
“不是吗?”
楚若烟问。“不,不会!”
叶楚楚果断否认。“什么?”
楚若烟问。“傻子!”
叶楚楚叹道,“你不是你,你又如何克死生母?又怎么会克死父兄?”
“什么?”
楚若烟更加迷惑。叶楚楚似乎笑了一声,轻声道:“叶楚楚,真正的楚若烟是我啊!当初被认定的天煞孤星也是我,我早已离开他们十年,如何又克得死他们?”
“真有这样的事?”
楚若烟问。“是!”
叶楚楚轻叹,慢慢道,“幼时,虽说爹和哥哥们将我保护的极好,可是每隔几日,皇太后总会命人将我带进宫去住上一两日,宫里的人,又如何与将军府的人相比?”
虽然一样是奴才,可是宫里的奴才,自以为强过别府的主子,楚家父子能将关于楚大小姐的传闻在将军府压制下去,却如何管得到宫里?所以说,关于这些传闻,真正的楚若烟,幼时就曾听说!楚若烟点头,隐约间,似乎想起初来时府中人的一些闲话。说原来的小姐沉静温婉,是一个极冷的人儿,并不似她这样胡闹,楚家父子虽说都对她极为宠爱,她对父兄却只有恭敬,却不显亲厚,常常令父子几人手足无措……想到这里,楚若烟心中突然动念,问道:“你自幼不和父兄亲近,并不是你性子冷漠,而是怕离他们太近,会伤及他们?”
相隔十年,茫茫两世,终于有一个人,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叶楚楚微默一瞬,轻声道:“是啊,每次见到爹和哥哥们失望的模样儿,我……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声音里已带上些哽咽。至亲之人就在眼前,却压制着自己不敢亲近,远比亲人远离还要令人煎熬。楚若烟明白!轻轻点头,一个念头蓦然袭入脑海,脱口道:“那么十年前,你被人绑走,实则是你自己离开?”
虽然只是两次交谈,都算不上相见,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真正的楚若烟,对自己父兄的爱,断不会比自己少一分,如果她早知道自己的命数与父兄相克,怕总有一天会选择远离。叶楚楚显然被她的话问住,隔了片刻,低笑出声来,长叹道:“叶楚楚,你是不是傻?那时我只有七岁,纵然想过,又如何有勇气去做?还是横过整个大漠!”
对哦!楚若烟哑然失笑。笑一会儿,又不放心的问道:“楚若烟,你当真以为,我……我不会克到爹,也不会克到几个哥哥?”
“不会!”
叶楚楚果断的接口,又道,“叶楚楚,你不是我爹和哥哥们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天煞孤星,说的也不是你,你是我,可又不是我,从十年前,楚若烟的命数已变,你又怎么会克到他们?”
是啊!楚若烟精神一振,连忙点头道:“是啊,我不是你,我只是借用了你的身体,我的灵魂,是二十一世纪的叶楚楚,我又怎么克得了他们?”
说到后句,一颗心已经满是振奋,挥手将被子甩开,口中道,“楚若烟,你出来,我要亲亲你!”
叶楚楚:“……”真正的叶楚楚,就这么副德性?从楚若烟进去歇息,耶律元迅虽说留丘羽守在门外,却大不放心,隔一会儿就要过来听听动静。这会儿听到里边似有人声,忙推门进来,在里间门上轻叩,唤道:“若烟!”
屋子里并无人应声,耶律元迅侧耳静听,但听楚若烟的声音道:“楚若烟,你不出来,至少告诉我,怎么找到你?”
这是什么话?耶律元迅错愕,又在门上连叩几下,拔高些声音唤道:“若烟,你在和谁说话?”
屋子里,楚若烟的声音又道:“喂喂,楚若烟,你姓赖的?你信不信我揪你出来?”
听到她不止连唤自己的名字,还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耶律元迅心中顿慌,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手上暗力疾吐,但听“咯”的一声轻响,门闩已经被他震断,跟着一掌将门推开,向榻上望去。床榻上,楚大小姐和衣而卧,一床锦被已有一半被她踢开,拖在地上。整个人睡相难看不说,还手脚乱舞,口中胡言乱语,竟口口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耶律元迅惊的一颗心怦怦直跳,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连连轻摇,低声唤道:“若烟!你醒醒!你快醒醒!”
身子突然被震动,楚若烟悚然而醒,睁开眼,就看到耶律元迅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一双眸子里盛着满满的焦灼和……恐惧!恐惧?相识十年,还从不知道,他还有恐惧的时候!楚若烟扬眉,探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疑惑问道:“元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看到她醒来,耶律元迅长长吁一口气,这才扶她起身,摇头道:“方才唤你不醒,我……我……”方才看她昏昏的睡着,口中胡言乱语,任他如何都唤不醒。这样的情形,前几日在苍梧古城中便有过一次,回京之后,他悄悄问过太医,其时太医答道,若是这等情形时常出现,怕是有离魂之症。离魂之症!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天长地久,不止她整个人会形销骨立,神智昏乱,只怕还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他心中虽急,却无法说给她知道,只能求太医寻找医治之法。楚若烟又哪知道自己两次发梦,已经受到他的关注,听他一句话,顿时想起方才的事,连忙四周环望,却并不见一个人影,不禁皱眉道:“元迅哥哥,你几时进来的?”
耶律元迅道:“听到你说梦话,我也是方才进来罢了!”
“说梦话?”
楚若烟眨眼,疑惑向他望去一眼,皱眉道,“你听到我说梦话,可曾听到旁人的声音?”
“什么旁人?”
耶律元迅心头突的一跳,也不自禁的向屋子里环望。只是这间屋子,是耶律辰处理公事疲累时临时小憩的地方,不过一榻一几,望去一目了然,又哪里藏得住人?楚若烟瞧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心中所想,连忙打岔道:“元迅哥哥,我饿了!”
“啊?”
耶律元迅一愕,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起身道,“哦,你饿了,厨下温着饭菜,我即刻命人取来!”
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回头向她一望。楚若烟见他目光中皆是担忧,心中一暖,唇角上扬,向他展开一个笑颜。耶律元迅见她眸子清亮,笑容灿烂,倒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儿,这才放心,也回以一笑,这才出去唤人。楚若烟一跃下地,也不穿鞋子,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伸头见耶律元迅已经出了屋子,这才回头,望着空气轻声唤道:“楚若烟?”
一连两次,都是耶律元迅将她唤醒,可她要知道,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