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小姐虽然聪慧,可是终究见到的征战还少!张信耐心解释道:“也就是说,这路兵马不是去攻打怀洮,而是西北一方还有他们顾忌的兵马!”
如果这是叛军,而叛军早已与黑岩军勾结,那叛军所顾忌的兵马,除了朝廷大军,还能是谁?楚若烟惊喜交集,颤声道:“若是……若是这是叛军,而黑岩军守在延门关一方,那九哥……九哥和我爹,岂不是成了夹肉饼,腹背受敌?”
张信点头道:“或者,这便是王爷不能传出消息的原因!”
丘羽向他一望,又向楚若烟望去,默然一瞬,斟酌一下用词才小心开口:“若是……钰王殿下就在这叛军中呢?”
按照战报,叛军本就是耶律辰的人马,若是他们合兵一处,此刻耶律辰本当在叛军的帅帐里!他话说的虽然小心,可是言外之意,众人自然明白。钰王府的几人已向他怒目而视,楚若烟也不禁皱起眉头。古飞却不明白,诧异问道:“钰王殿下怎么会在叛军营里?他如此威名,岂会轻易被人所擒?”
当然不会!丘羽等人默然。张信却神色坦然,摇头道:“不会!”
“为何?”
陆凡反问。张信道:“这不是王爷的驻营之法!”
真的假的?怎么看出来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将信将疑。楚若烟微微抿唇,低头略思片刻,点头道:“若张信所言是实,我们径去大营,便是自投罗网,倒不如姑且信之,另设他法!”
是啊,如果张信说的是真的呢?丘羽、陆凡二人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若张信所言有误,下边就是朝廷大军,他们不过是多一些试探。若张信所判句句是实,下边当真是叛军,却又不是耶律辰的人马,他们莽撞奔去,将楚大小姐送入敌手,那岂不是让叛军用以钳制钰王?后果当真不堪设想!想通此节,陆凡立刻道:“那就请楚大小姐和众兄弟在这山中再留一夜,小人前去探营!”
“我去罢!”
丘羽接口。在耶律元迅的长随中,以他武功最高,这个时候,也不必自谦。楚若烟皱眉,向山下大营遥遥望去一眼,抿唇不语。丘羽猜到她的心思,微微勾唇,躬身道:“请楚大小姐放心,小人必当小心!”
楚若烟迟疑片刻,只得向陆凡道:“你二人同去罢,也好有个照应!记着,若不能探到消息也不打紧,我要你们好端端的回来!”
丘羽摇头道:“楚大小姐,小人一人前去便好!”
张信等人,总是钰王的人,而自己一行,除自己之外,也只有陆凡武功最高,总要有一人守着楚大小姐!陆凡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向张信速速望去一眼。这是不信他啊!张信顿时涨红了脸,大声道:“陆大哥留下守着小姐,我随丘大哥同去,若我有异动,丘大哥一掌将我毙了就是!”
他这一说,丘羽、陆凡倒一时说不出话来。楚若烟向他一瞪,摇头道:“你功夫不及丘羽、陆凡,前去探营,他们还要照应你,岂不是累赘?你还是老实留在山里!”
张信:“……”楚大小姐,你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是能给别人留点面子不?楚大小姐才管不到他的面子,又向丘、陆二人道,“要去,就你二人同去,若不然,一个都不许去!”
一个都不去,又怎么知道那大营究竟是哪里的兵马?丘羽、陆凡二人无奈,互视一眼,说不出的踌躇。张信心中窒闷,咬牙道:“若不然,此刻将张信绑了,交给怡郡王府的兄弟看管,等你二人回来再将我松开,可还放心?”
他如此一说,丘羽、陆凡反不好再疑,只得道:“事关楚大小姐安危,我等只是小心罢了,张兄弟莫怪!”
与楚若烟约好联系之法,一同下山。楚若烟目送二人走远,回头见张信犹自一脸忿忿,不禁好笑,摇头道:“有那几封战报在前,也难怪他二人小心,你不必在意!”
张信微默,抿一抿唇,低声问道:“小姐就不怕?”
“怕?怕什么?”
楚若烟淡问,回过头向山路上望去,已不见丘、陆二人的身影。张信道:“若当真……当真如战报所言,王爷与叛军合兵,又勾结黑岩,小姐就不怕小人怀有异心,对小姐不利?”
“不怕?”
楚若烟好笑摇头,“你要杀我,不必等到此刻!若要擒我送去给九哥为质,我也正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你赶紧动手!”
张信:“……”你自己找他,和被人绑去能一样?只是见楚大小姐神色淡然,浑不以他的话为意,心中倒是一定。既然不能立刻出山,楚若烟便与古飞商议,众人先往近处寻处密林安置,山顶留人值守。只是这里既能瞧见大营,在敌友未分之前,也生怕被大营的人查到踪迹,不敢起火,只取干粮来将就用些。亲眼瞧见这几人之间的争执,古飞却并不能明白,见众人分出两拨人马分别值守,便悄悄的摸到楚大小姐身边,低声问道:“楚城主,为何古、陆两位兄弟会不放心张兄弟?之前楚城主说曾被张兄弟设计,为何楚城主又信得过他?”
楚若烟微微一笑,向不远处的张信望去一眼,低声道:“战报传,劫走沉丹公主的叛军,本就是钰王的兵马,而张信等人,正是钰王府的人!”
“怎么可能?”
古飞大吃一惊,摇头道,“钰王殿下声名正隆,怎么会做这等事?”
这个爽直汉子,倒是一言切中要害!楚若烟点头道:“所以,我不信!”
古飞眨眨眼,这才想到她前一句话,诧异道:“楚城主是说,张兄弟一行,是钰王殿下的人?”
“嗯!”
楚若烟点头。古飞又道:“可是丘、陆两位兄弟,是怡郡王的人?”
他虽性子憨直,可是终究也是统兵之人,这几日同行,早已瞧出这位楚大小姐所带的人马是分别归这几人统率,并不是一路。楚若烟点头道:“是啊!”
古飞更加惊讶,讷讷道:“怎么……怎么竟没有将军府的人?”
楚大小姐离京,身边竟没有一个将军府的人守护,这样的情形,岂不是奇怪的很?是不是说,楚远父子当真有什么不测,将军府人心已散,楚大小姐竟找不到人护送?楚若烟猜到他言下之意,侧头向他一望,浅浅笑道:“将军府确实已乱,可是,乱中更显人心,古大哥不必担忧!”
只要楚远还在,只要楚氏兄弟还在,将军府给这一乱,逃去的都是些与将军府离心之人,日后重新整治,整个将军府上下一心,必当固若金汤,再不令旁人有可趁之机!古飞出身寒微,又哪知道这高门大户的驭下之术,虽然心中担忧,但见楚大小姐不以为意,也就不再多说。等待中,时辰便过的慢些,楚若烟起身几回,才见月影移至中天,不禁皱眉道:“这已是三更,他们已去大半日,几时才能回来?”
古飞宽慰道:“我们在山顶瞧着大营虽近,可是却离的尚远,他们还要夜探大营,总要到天亮时分才能回来!”
要天亮才能回来啊?楚若烟无奈,只得仍回大树下坐倒,低声道:“叛军有五万兵马,他二人探营,若是被人知觉,怕凶多吉少!”
一时颇为后悔让那二人涉险。张信听她只说到叛军的五万兵马,并不曾算上楚远和耶律辰带出的五万,显然是不信耶律辰会与叛军勾结,不禁微微一笑。任是何时,楚大小姐始终相信自家王爷!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林外值守的兄弟喊道:“看啊,大营里起火!”
起火?众人一惊,纷纷跃起,拔步向林外奔去。冲回之前的山头,纵目下望,但见那一片大营的正中,隐隐有火光冲起,竟然正是帅旗所在。楚若烟暗惊,一把抓住张信,颤声道:“必是他们探营被人知觉,怎么办?我们如何能助他们逃脱?”
张信凝目向大营望去片刻,摇头道:“不急,他们既腾得出手纵火,想来还没有被擒!”
楚若烟顿足道:“那起火之处在大营正中,他们又不知道什么生门死门的,如何能够杀得出来?”
是啊,那样连绵的大营,丘羽、陆凡只有二人,如何杀得出来?怡郡王府的众人大急,个个磨拳擦掌,一个道:“楚大小姐,我们立刻下山接应!”
另一个道:“是啊,楚大小姐,我们就此杀下山去,与他们拼了!”
再一个道:“就请钰王府的兄弟护送楚大小姐先走,我们前去接应丘大哥、陆大哥!”
楚若烟摇头,皱眉道:“你们这几个人冲下山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怡郡王府众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张信低头略思一瞬,指着两侧的山峰,向古飞问道:“我们去那两座山峰,不知要用多久?”
古飞摇头道:“瞧着虽近,可是以我们的脚力赶去,怕总要一个多时辰!”
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张信皱眉,心中也是说不出的焦急,回头向怡郡王府的众人扫去一眼,目光定在其中二人的身上,问道:“这两位兄弟可是擅射?”
擅射又能怎么样?楚若烟皱眉道:“莫说他们,就是明大哥亲来,这箭也不能隔山射入大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