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派出人去,要接母亲回京,这会儿怕还在道儿上。倒是母亲,怎么路上竟然错过?”
这片刻功夫,她默算路程,母女三人当是在上京围城未解时便已动身。再细查母女三人衣着和携带的箱笼,竟是从不曾有过的内敛,便料到必是缩衣减从上路。她们一路上既不招谣,那与什么人错过也并不奇怪。田氏闻言一愕,问道:“你说你派出人去?”
楚若烟点头道:“是啊,若烟先元迅哥哥回京,却遇上京围城,等到围城一解便派了人去接母亲和妹妹回府,不想母亲自个儿回来,竟然错过!”
既然是田浩文派人去接,那他必然知道自己早耶律元迅几日回城,可是自己的详细行程必然并不知晓,顺口撒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她这一番狡辩,将田氏说的哑口无言,韩立听的却几乎憋出内伤,知道她不耐烦应付,适时上前回道:“大小姐,方才大小姐说要去瞧四公子的院子,那边工匠还等着!”
机灵!楚大小姐暗赞,却做出一脸恍然,“呀”的一声道,“见到母亲和妹妹们欢喜,我竟一时忘记!”
向田氏一礼,“母亲且歇息,若烟先请告辞!”
话说完,也不等她应,转身就走。田氏虽恼,见她礼数周全,倒也一时寻不出话来,反是楚若溪好奇叫道:“大姐姐,为何要瞧四哥的院子?莫不是也有数月不曾住人?”
楚若烟回头,笑应道:“太后懿旨,将昭和郡主赐四哥为妻,下月初二便要大婚,如今正在修整院子!”
楚若溪大喜道:“四哥要娶嫂子了?昭和郡主又是谁?”
楚若湖却道:“原来是四哥要大婚,若不然你还不会接我们回来!”
你说是就是呗!楚若烟不去理她,应楚若溪道:“便是沉丹国的殷洛公主,四哥从叛军手中将她救回,带回京来,太后下旨赐婚。”
当初楚若麟就是为了殷洛出兵,众人皆知。楚若溪喜道:“我说呢,怎么从不曾听说有一个昭和郡主!”
跟出两步,问道,“大姐姐,你在修整四哥的院子,我可能和你同去?”
话是问的楚若烟,却转头眼巴巴的瞧着田氏。楚若烟无可无不可,含笑道:“你想瞧,便同来就是!”
田氏见到楚若烟,便满心不自在,此刻见小女儿与她亲近,更加不喜,却又不能直言相斥,轻哼一声道:“刚刚回府,你自个儿院子还不知如何,倒又瞧旁人的做什么?”
楚若溪见她不应,立时垮下一张小脸儿,不情不愿向楚若烟望去一眼。楚若烟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又浅施一礼,这才转身而去。避开田氏母女的视线,陈笑随后跟来,低声唤道:“大小姐!”
楚若烟侧头看他一眼,轻哼道:“你们办的好差事,王然呢?”
当初,是周清往军营给耶律元迅送信,王然、陈笑送田氏母女回乡,郑洋护送碧萝、紫菱等人回京,如今另两处皆都依计行的天衣无缝,偏他们这里出了岔子。陈笑见她相责,苦笑道:“原本依计,小人和王然一同将夫人和两位小姐送回乡去,随后王然借打听大小姐消息为名离去办差,小人率十几名兄弟守着。”
当初是这么安排!楚若烟点头,问道:“后来呢?真是田浩文的人?”
陈笑点头,又摇头道:“最初夫人心里不稳,时时命我们探问四周的情形,生怕贼人追去。后来,见乡间安宁,也就定了心思。可是自从一个多月之前有简家的姐妹来往,二小姐时时窜掇夫人,成日嚷着要回京来!”
“简家的姐妹?”
楚若烟扬眉,“便是前次说的田家的那房远亲?”
陈笑点头道:“是!便是川平洲迁去的简家!”
楚若烟点头,问道:“当初我命王然去查,他可曾有消息?”
陈笑道:“回乡之后,王然只与小人通过一次消息,说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必得往川平洲一行,哪知他走后一个月没有消息,夫人便闹着回来。”
一个月前……楚若烟凝眉思索,沉吟道:“一个月前,正是九哥回京不久……”细算一下时日,皱眉道,“若是九哥回京之后,即刻有人前往含林府,正是那时!”
如果真是京里传去消息,田氏自然知道耶律辰未反,如此一来,传楚远父子的战报,也就不可尽信!原来,她是猜到楚远还活着,所以想要回京!只是,是何人传递消息?那简家又是什么角色?楚若烟皱眉。陈笑于这其间的时日却并不知道详细,点头道:“小人本是想尽法子拖着,夫人和二小姐时常发脾气,只是小人不应,她们身边没有心腹家人可用,也拿小人没有法子!”
楚若烟想到当初那一计,将田氏身边可信的婆子、家人尽数押走,只留几个丫鬟给她,不由轻笑一声。陈笑也想到当初那一计,跟着一笑,又接着道:“就在十几日前,突然有舅老爷府上的几个家人前去,说是我们将军和几位公子已经得胜回朝,他们奉田家表少爷之命迎夫人回京,任小人如何,也再无法阻拦!”
原来如此!楚若烟点头,问道:“你确定去的是田府的家人?”
陈笑道:“往日都曾见过,断不会错!”
当真是田府的人,他们想做什么?楚若烟微微皱眉。陈笑见她不语,不安问道:“大小姐,可是小人将差事办砸?”
楚若烟摇头,揉揉眉心道:“四哥很快大婚,府里主母不在,也说不过去。她回来也好,只是我懒怠应付罢了!”
陈笑这才轻松一口气,低声道:“将军回朝的消息,小人这一路回来倒也听到,想着既是将军回来,她们纵然回府,想来也不至于再生出什么事来,便也一路同回。原也想好,若是她们回来,当真坏了小姐的事,小人便扮一次贼,再将她们劫去就是!”
楚若烟被他说笑,啐道:“从上将军府劫人,还一劫就是三个,你当上将军府的人是纸糊的?”
陈笑笑道:“横竖这府里都是自家兄弟,见我扮贼,想来不会真打!”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楚若烟好笑,摇头道:“那也要旁人信才成!”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吩咐道:“她们既回来,你也不必再盯着,川平洲接近西疆,王然一来一回,想也很快会回来,你见到他,速速引他见我!”
陈笑点头道:“小人离乡时留下口信儿,他回到含林见不到我们,自会回京!”
还算妥当!楚若烟点头。既然已走到此处,也就去楚若麟院子瞧过一周,见整座院子已修葺一新,家具陈设也已妥当,满意点头,向服侍的小厮吩咐道:“院子新修,如今已是入秋,怕是有些阴冷,你们寻些艾草,好生熏熏!”
见小厮答应,这才又折身出来。回入自己院子,碧萝、紫菱二人一同迎出。紫菱噘嘴道:“原想这府里好不容易清净些日子,哪知道她们这么快便回来!”
碧萝却担心问道:“小姐,莫不是她们知道些什么?”
楚若烟轻哼道:“纵知道又能如何?还能拿到贼人不成?”
那些贼人,可都是钰王府的人!紫菱点头道:“横竖我们不认,她能如何?”
自幼一同长大,旁的没有学会,自家小姐耍赖的功夫倒是学的十足!碧萝轻笑一声,见楚若烟浑不在意,也便将心放下,服侍歇息。楚若烟向外吩咐道:“你们听着前院的动静,瞧我爹几时回来,若是有事,便来禀我!”
有事?能有什么事?将军和夫人小别,虽是老夫妻,怕也有一番温存罢?门外几个小丫鬟暗暗吐舌。楚若烟心中挂着有事,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隔不过片刻,便要醒来一次,直到碧萝悄声回道:“初更之后,老爷已经回府,闻说夫人回来,说军务繁杂,明日还要上朝,也未去后宅,径往书房里歇了!”
楚若烟闻言,立时放下心事,这才安心睡去。天光初显,但听窗上有人轻叩,一个声音轻声唤道:“大小姐!”
楚若烟一瞬而醒,翻身坐起,问道:“荆明?”
方才睡梦中,并没有听清楚。荆明回道:“是!”
楚若烟速速穿好衣裳出来,见他已退至院子里,便问道:“如何?”
荆明道:“不出大小姐所料,当真有人要暗害骆将军性命!”
“可曾拿到人?”
楚若烟眸色顿沉。荆明摇头道:“并非暗算,是设计构陷!”
“怎么?”
楚若烟扬眉,却并不意外。荆明道:“刚进三更,牢里便走了水,跟着许多人冲进牢里,说是骆将军使剑伤人,想要逃狱。”
“还真不出所料!”
楚若烟冷笑,问道,“最先赶到的,可是那位尚书大人?”
荆明点头道:“是!”
楚若烟挑唇笑道:“这一回,看你们还不露出狐狸尾巴!”
荆明却皱眉道:“小姐,今日钰王殿下不在京里,连几位公子也已出城,今日朝上,那于尚书必会奏上一本,那骆将军岂不是危险?”
楚若烟抿唇笑道:“怕什么,我爹既然上朝,还能凭他们胡乱攀扯?”
骆将军伤人的剑,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楚大小姐抛给他的。荆明恍然,一时对自家这位小姐说不出的佩服。原来,她昨日亲手将剑抛给骆子冲,竟是有此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