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昊疑惑的抬头,看着庄静怡:“自然是分为男人,女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庄静怡应该不会问这种直白的问题,又改口道,“老人,年轻人,孩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这个回答显得十分的没有水平,又改口,试探着道:“穷人,富人?”
庄静怡却连头也没有转过来,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有一句你听说过没,天下熙熙为名而来,天下攘攘为利而往?”
元知昊突然痴了。
为名?为利?
“这下面就两种人,一者为名,二者为利。”庄静怡的眼神有些飘渺,脸上带着一丝看不清楚的忧伤,“或为生存,或为取得更多的财富,或为得到上位者的青睐,或为名声显赫改变自己的生活,只是……”庄静怡突然把头转过来,两只眼睛看着元知昊,直定定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五爷今日为何而来?”
“……”庄静怡的那双眼睛,仿佛枯井无波,看透世事一般,让元知昊的心底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活了将近二十年,元知昊即便对着自己的阿爹,那个大齐朝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没有这么的不自在过。
“五爷是为名?还是为利?或者说两者兼而有之?”庄静怡静静的说着,声音平缓,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就如两好友谈心一般。
“……”元知昊突然有一种无处存身的感觉,今日的事情,虽然说原是有着好奇,逗弄眼前这个女子的原因在,但若不是她有着那么一个身世,想来自己也不会执拗的到这个地步。
“若是五爷是因着名利两个字而来,我只能对五爷说一声抱歉了,我一个深闺女子,与朝堂的事情丝毫不相干,至于我阿爹的心思,更不是我一个做女儿能置喙的。”庄静怡说着,微微的移开的目光,看着元知昊身后那一副深山松鹤图,眼神有些悠远,“五爷若是没事,还是请便吧,你我孤男寡女,若是传了出去,倒是与五爷不便,想来五爷也不愿意冠上一个荒唐的名声。”
这样的带着略微清冷的女子,仿佛这世上无可留恋的模样,让元知昊微微有些心惊,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一起涌上心间,嘴先一步于脑袋,开口道:“我若是不在意呢?”
庄静怡倏的把目光收了回来,冷冷的看着元知昊:“可是我在意。”庄静怡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人生在世,若是连脸皮两个字都不在乎了,这活着,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被庄静怡这么直截了当甩了脸面,元知昊不知为什么从心底就生不出一丝怒火来,尴尬的笑了笑:“庄姑娘,说出来你不信,我这人活着,真的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元知昊说着,站了起来:“庄姑娘,我在京城等着你,我们不见不散。”
“……”庄静怡抬起头看着元知昊,并没有说话。
元知昊也不在意庄静怡心中的想法,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庄静怡,露齿一笑:“有一句话,想必姑娘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因此今日的事情,还请姑娘谅解则个。”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姑娘,他,就这么……走了?”秋香诧异的看着元知昊的背影,然后回过头看着庄静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是不是……有问题?”
庄静怡斜了秋香一眼,叹道:“不要管他,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哦。”秋香下意识的点点头,“奴婢去喊掌柜的上来。”
“不必。”庄静怡站起来,“我们上这里,也只是暂时避避而已,既然麻烦已经走了,我们自然也该走了。”
庄静怡个秋香刚下了楼梯,就看见掌柜的笑着迎上来:“娘子,这些衣服送到何处?”
庄静怡愣了一下,疑狐的看着掌柜。
“刚才那位公子离开的时候,让小的把本店最好的衣服都给娘子挑一件。”掌柜的说着,伸手指了指刚在铺子中央的大小盒子,“娘子,你家相公真是大方,小的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对娘子这么好的相公。”
庄静怡淡淡的看了一眼堆满屋子中央的盒子,走过去,在盒子面前站住了:“掌柜的,这里可有面纱?”
“有。”掌柜的虽然不解庄静怡为什么这么问,却也回答的极为快捷,转身让活计捧了一块面纱过来,“娘子,你看。”
“两块。”庄静怡从伙计手上把面纱拿了起来,挂在脸上。
“啊,是。”掌柜的又让伙计拿了一块面纱出来,庄静怡接过,转身递给秋香,这才对着掌柜说道,“我们就要这两块,这些不要了。”说完,向着外面走去。
“呃。”掌柜的一时回不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庄静怡和秋香的人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追出去喊道,“娘子,那,那这些衣服怎么办?”
可是此时的大街上,哪里还有庄静怡的人影。
长安抱着头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偏生那几个去找救兵的暗卫一直没有回来,正在沮丧万分,以为这条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终于救兵从天而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面纷沓而来。
“住手!”威严的喝声响起,正在拳打脚踢的彪形大汉不由得顿了一下,长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趁着这一瞬间,从被包围中滚了出来,大声喊道:“救命!快救命!”
“五爷可在?”带头的校尉翻身下马,几步跑到长安面前。
长安顶着一张青肿不堪的脸,哭丧着道:“等我回来,爷已经不见了……”说着,猛地转身瞪着精瘦男子,“就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谋害了五爷!”
精瘦男子看着这个阵仗有些懵,心中发虚,对着校尉冰冷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暴跳起来:“你们,你们可知道我阿爹是谁?”
校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按住刀柄,冷笑着朝着精瘦男子走进了一步。
“你,你不要乱来!否则,否则我让我阿爹抓你!”精瘦男子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外强中干了。
“哦,你阿爹抓我?好啊,我在总督衙门等着你阿爹来抓我!”校尉冷笑着,猛地一挥手,“把这几个给我扣起来,但凡走脱了一个,你们就拿头来抵!”
“是!”兵士们轰然答应,个个翻身下马,一阵马刺声响起,眨眼间,精瘦男子和彪形大汉已经被围了起来。
“救,救我……”角落里响起虚弱至极的声音。
长安心猛地一凛:“五爷!”尖叫了一声,快速的朝着角落跑去。
校尉被长安吓了一跳,这声音若真的是五爷……,顿时出了一声冷汗。
手艺人顶着满头的鲜血,从操作台下挣扎着起来:“军,军爷,救,救命……”话刚说了一半,便听见“轰”一声响,手艺人就倒在了地上。
长安一见不是元知昊,顿时松了一口气,伸手点了点手艺人:“大人,能不能把他也带上,让他做个证人。”
校尉点点头,手一挥,招呼了两个兵士过来,抬起了手艺人。
精瘦男子自然不是个傻的,眼前的情况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次事情不妙了,顿时大喊起来:“我阿爹是白鹿城的知府,你们不能抓我,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把精瘦男子喊了一半的话堵了回去。
“……啊,我,我,我流血了!”精瘦男子伸手一抹嘴角,看着手上刺目的殷红,顿时大声嚎了起来。
校尉眉心一蹙:“给我堵了嘴!拖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