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人在宫中舞剑,落叶纷飞,静默在一旁的侍从宫女,深深的低着头。
舞剑的太子从午后就开始,院落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都清楚的明白太子心中定是有心事。
又一招,身旁的树被剑锋砍到,划出深深的痕迹,落叶更多的落下来。
潇庭胤终于转了转手腕,扭了下脖子,停下了动作。
身后宫女适时的递上干净的汗巾,侍卫接下太子手中的长剑。
“听说华容宫最近有动静,母后宫里怎么样?”话是对着虚空说的,暗处立马走出暗卫对着太子半跪下来。
“回主子,娘娘今日有些病了,太医已经去看了。”
太子眉头一皱,挥挥手,暗卫无声的退了下去。
五皇子动作真快,饶了那么一大圈编了这么个理由,娶了司马家的小姐,潇庭胤不禁冷笑一声,谁人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只不过这带着兵权嫁到你烨王府里,你也敢在陛下面前明晃晃的把握住吗?
母后这几日都没有传召,懿贵妃肯定会想着法子去母后眼前炫耀。
潇庭胤不禁有些担心母后的性子,明明她才是正宫,是这后宫之主,可事事都让着别人,导致懿贵妃到处招摇。
也怪外祖父,右相南家明明三朝元老,却总是明哲保身,一点世代簪缨的觉悟都没有!
“来人,摆驾母后宫中。”宫女忙不迭上前为太子披上大氅,跪倒相送。
“太子起驾——”
此时,皇后宫中也来了陛下探望。
“陛下恕罪,臣妾不能起身相迎。”内室中有些虚弱的皇后扬起手,向着刚刚进门的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先躺下吧。”皇上今日语气柔和,关切的话语让南泞月不禁心中一热,眼里微红泛了些泪花。
“今日朕在前朝议事,听右相提议太子妃人选,朕想着,来与皇后商量一下。”
南泞月目光一顿,原来是这件事情,她就知道,陛下不会因为她近些日子缠绵病榻而来,但终究有一丝期待啊。
“太子确实到了婚配年纪,只是这京中名门闺秀众多,臣妾也还未曾拿定主意,不知陛下可有人选?”
南泞月的语气淡下去,并不热络。
皇帝未曾察觉身边人的语气失落,思忖了片刻开口。
“懿贵妃母家有个侄女,是左相的孙女,皇家围场时,也是去过的,那日皇后没去,朕见到了,那孩子温婉端庄,是个不错的人选。”
南泞月心中不禁一怒,太子妃的臻选何其重要,这懿贵妃想法怕是有些太多了吧!面色却依旧如常,顺着皇帝的话接着往下说。
“陛下看中的孩子必定是不错的,那日臣妾未能去上,却也听闻过此事,不瞒陛下,臣妾也是心里喜欢的,也想亲自见见,只是......”话语说了一半,南泞月做出有点为难的样子,突然停顿了一下。
皇帝在旁听着,觉得皇后真是善解人意,只是这微乎其微的一顿,皇帝的目光已经察觉到了。
“只是这孩子,私下对三皇子着紧的很。”南泞月微微一顿,并没有说出细节,她相信,只用这一句便足够了。
果不其然,陛下脸色微微一变,眼珠一转便又恢复如初。
“朕也只是提个建议,这太子妃人选,还是要皇后亲自臻选了才是,所以皇后,可要尽快的好起来。”皇帝的手拍了拍皇后,以表示关心。
皇后端庄一笑,表示台阶找的不错。
正笑着,潇庭胤已到了宫外。
“太子驾到——”
潇庭胤见到皇帝仪仗在宫外,面色一喜,忙不迭的走进宫中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儿臣听闻母后身体不适,心中忧虑,特来看望母后。”
皇帝点点头,看的出来太子的一番孝心,这孩子也并不是全无优点。
“是,你母后今日偶感风寒,你若有空,便带你母后四处转转,别让她在屋子里憋闷,闷得人不见好。”最后两句听得南泞月心中感动,陛下说出口也觉得温情,抬眼又看了看身边人满足的笑意,也觉得近日关心皇后确实有些太少了。
“太子,你先好好陪陪你母后,晚些时候,朕来陪皇后用晚膳。”
“恭送陛下。”呼啦啦跪倒了一地,南泞月眼中含泪的笑了。
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和皇帝吃一顿饭了,有多久没有听见皇帝这样真实的关切了,久到记不得了。
潇庭胤有些欢喜的迎上来,难得父皇有这样好的兴致,母后眼见的精神好了许多。
“母后近日如此忧心,可是有什么不能排解的事?”
南泞月面上并不表露,也不想提刚才的事情,病里多愁思,显得她面容柔弱了许多,不再是平日里遥远尊贵的中宫之主。
“胤儿,你心中可有太子妃人选?”
潇庭胤冷不丁听见母后亲切的称呼和语气,下意识的怔了一下,随即脸上一喜。
“母后可有打算?”
潇庭烨娶个一品武将世家的小姐,那身为太子肯定要娶个更好的才配得上。
南泞月见儿子面上喜色,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不禁悠悠叹了口气。
“胤儿,京都中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潇庭胤突然有些不理解南泞月的话,喃喃道:“母后,自是应该选配得上太子之位的小姐,五皇子求了司马家的女儿,我也不能比他低才是......”
南泞月叹气,这傻儿子怎么不明白其中利害呢。
“胤儿,家世地位不应该是你考虑太子妃的唯一,还有性情,人品......”
话还未说完,潇庭胤便刷的站起身来,满眼愤懑。
“母后,我是太子啊,为什么!”
身旁宫女见太子发怒,早已跪了一地,南泞月挥挥手,内殿宫女太监慌忙退出,不敢再听这皇家母子的对话。
“胤儿,母后不是那个意思......”
“那母后是哪个意思?”潇庭胤的语气已慢慢冷了下来。
“本宫是太子,为何事事您都让我退让!”这几年的不满疑问终于言之凿凿的问出了口,潇庭胤突然觉得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