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这布料是最上好的流云锻,京都的大富人家,夫人小姐都用这种料子裁衣服,穿上行走时裙摆如云一样柔软飘逸。”伙计堆出满脸的笑意,对着苏青滔滔不绝的讲这流云锻的好处。
苏青带着笑意听着,手触及柔软的布料,反复的抚摸着,似是在思考这料子自己家的小姐会不会喜欢。
只有青莲注意到,苏青一直笔直的背有些僵了。
随即苏青点点头,对着伙计道:“那便这几匹流云锻做几身衣裳吧,听闻你家的裁缝也是老师傅了。”
“好的,客官。”伙计连连应下。
青莲默不作声,很明显还不清楚苏青这个举动的意图是什么,但看这人行事淡然笃定,竟然有些世家子弟的风采。
苏青从怀里拿了张银票,放在柜台上,打瞌睡的掌柜也终于清醒了,忙不迭的堆起了笑脸。
流云锻造价不凡,并不是俗物,只有京都挥金如土的世家大族才会定制流云锻,一般的官宦小姐并没有这般财力。
要不是现在门店冷清没有生意,青莲和苏青进门便自称是给主子挑选,这二人这般气度是下人,那主子一定是贵人,伙计也不会把这流云锻拿出来。
银票收了,掌柜又殷切的套近乎,希望能长久的留住贵客,刚刚一直温文尔雅的苏青脸色却微微开始有了变化。
“平日里我家小姐衣裳都是在许家做的,近日走到这了便进来瞧瞧。”
那掌柜一听此话不禁一笑,“客人或许不知道,这家铺子也是许家的呢,只是刚刚盘下来的。”
苏青露出了然的脸色,又好奇的问。
“许家铺子挺多的呀,怎么又开了新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啊。”
掌柜微微叹了口气,不禁顺着话茬聊下去。
“客人出来不多,或许不知,这铺子本也是布行,只是那家人可怜,被贼人害死了,这铺子便没费什么力气就姓了许,只是这铺子开张时日不多,怪事倒多......”
苏青面上冷冷的笑了一下,嘴上却还没停。
“怎么会有怪事,掌柜的说的怪吓人的。”
掌柜缩了缩头,拿手指比了下嘴,做出个“噤声”的举动来。
“客人别觉得奇怪,这铺子里常常丢东西,起初以为伙计手脚不干净,但是查了好几次也没查出来,丢的还都是流云锻这种名贵布料,没办法,这损失只能店里人一起承担。”
掌柜说着,脸便皱的不成样子,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攒了体己钱,转眼便没了一大半。
“是以店里客人少,伙计也没精神,毕竟工钱都要克扣完了,还能尽心到哪里去呢。”
二人闲聊时,旁边伙计也都听见了,垂头丧气的更加明显。
苏青见气氛已经烘托至此,便稍微提高了点声音。
“我家小姐其实一直觉得许家衣裳一般,价格又不够公道,但是京都里除了许家也没别的好点的布行了,所以也就不讲究了,没想到这许家如此不厚道,对你们伙计也是这样压榨!”苏青本就文弱,此时为大家打抱不平的样子也是义愤填膺的正义样子,众人看着,也不禁跟着点点头。
“其实我家小姐一直有意自己做个布行,供自己开心玩乐的,只是这京都实在没有好的铺子,也没有得力的人手,所以一直耽搁着,真是遗憾啊遗憾。”苏青以手扶额,摇摇头。
伙计和掌柜听到耳朵里,突然都直觉上露出喜色。
“你们不知道,我家那小姐,宽厚待人不说,根本就不差银钱,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幺女,格外的疼爱。”
“我们俩人也不算小姐最贴心的人,但是吃穿用度真是无一不好。”苏青无意间拂了拂衣袖。
莫鸢从一开始就未曾把苏念兄妹当成下人,给准备的衣服也都是普通人家小姐少爷会穿的,在她眼里,这两人要为她拼财富事业的,自然不会这种事上亏待。
于是众人的眼睛从苏青的衣袖上划过,虽不是上好的流云锻,而是苏锦,也是京都家富贵人家少爷会穿的。
众人都是布行里做事的,自然识货,当即有些吸气声。
一个下人会穿苏锦,这主子小姐一定是京都的贵女,背后一定是有很大的势力。
伙计除了羡慕一时都呆住了,只有掌柜的反应过来,拉了拉苏青的衣袖。
苏青装作有些惊讶的回头,便看见掌柜对他使着眼色。
苏青微微一笑,适时的给掌柜的递了个台阶。
“掌柜的,除了这流云锻,还有别的样式吗,劳烦带我再选选吧。”
于是掌柜的一脸媚笑的,亲自领了苏青上了布行的二楼。
青莲心里看着有些复杂,这文弱少爷,倒是头脑很清醒,用了最不会费莫鸢力气的法子,也就是让他们内部瓦解盘掉铺子,掌柜伙计还都能直接留用。
可怜这曾经是他家的布行,可怜那流云锻是他妹妹亲手织造的布匹,都让那无耻贼人一口吞掉。
青莲心里突然起了微微的疼惜,为这同样经历的少年。
自己不也是几岁就失去了家庭,父母死于贼人之手,被主子收留,日夜练武就是为了早日手刃仇人,后来便报了仇,却也是主子推波助澜。
她与苏青兄妹,一样的可怜人,还好遇见了主子,遇见了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贵人,便帮自己了结仇怨。
这样的主子,值得拿命去护。
半响,二楼响起声音,两个人下了楼来,看样子谈的很好,苏青的眼睛都亮了。
“贵客慢走,二子快送送。”掌柜满脸堆笑,又唤刚刚拿布的伙计。
“贵客那衣裳裁好了便联系您,给几天时间便够了。”
裁布匹做衣裳可不止今日,这便是二人打的哑谜了,青莲放了心,跟着苏青走出了店门。
他们走后,掌柜便命人准备收拾店面,不一会便准备关门。
苏青和青莲出来后,在就近的巷子口,偷偷看了一会,见门店关了门,伙计和掌柜也离开了,才慢慢走回马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