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前哗啦啦跪了一地，高呼陛下万岁。
莫鸢立马吹灭了床边的两根蜡烛，跳上床，裹着被子侧着身，闭上了眼睛。
外面人太多了，此刻肯定没法走掉，老皇帝身边必定跟着皇宫的高手。
况且此刻走了，那么潇庭燃他们很可能出不去这个皇宫，那就功亏一篑了。
莫鸢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黎妃的神态，一遍遍的在心中演示，希望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冷宫的仪仗没有进来，很多人被老皇帝留在了门口，只一个贴身太监跟着。
皇帝缓缓的进了门，看见层层帷帐后，床上躺着黎妃，正侧着身，并没有起身。
贴身太监没有再跟，停在了门口。
皇帝走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汤药，微微皱了皱眉。
莫鸢气息平稳，努力压制住心中砰砰的心跳，恼怒自己刚刚应该给自己喂颗药的人。
皇帝坐在了床边，半响没有开口，目光却灼灼的盯着床上的人。
莫鸢却慢慢觉得出不对劲来，深更半夜皇帝竟然来冷宫，妃子竟然也不起身，皇帝也不叫，就这么静静坐着，着实是诡异。
莫鸢又想起那些不对劲来，黎妃的外袍依旧是锦衣华服，被子都是宫中上好的锦缎锦被，灯火通明，好像黎妃喜好明亮不喜黑暗？
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哪里是个冷宫妃子过的日子？
这是妥妥的宠妃配置吧？
“明儿，你还在怪朕？”
莫鸢浑身汗毛一炸，这皇帝的语气也太宠爱了吧，明儿？好像黎妃的闺名是单字明字吧？
这都是什么皇室的鬼热闹？
“明儿，黎国皇帝这几年蠢蠢欲动，从来没有顾惜过你们母子的性命，你又何苦为了你所谓的皇弟牺牲燃儿？”
莫鸢的眼睫不可控制的颤了颤，还好床边的烛火被莫鸢吹灭，此刻看的并不真切。
这老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果然不是普通的后宫琐事，而是牵扯到黎国的大事吗？
黎国屡屡挑衅，隐隐有开战之意，老皇帝是想利用黎妃从前长公主的名号，在黎国搞些阴谋出来，黎妃却坚决不肯吧？
那这老皇帝一口一个明儿，倒也大可不必相信，又是一个会哄女人的渣男罢了！
莫鸢始终没有回应，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
老皇帝的气息却有些粗起来，似乎对装睡不动的黎妃有些不耐烦，或者是愤怒。
他伸出手，掰过了黎妃的肩膀，略略用了些力。
莫鸢适时的睁开眼，带着些惊恐和娇弱。
黎妃是今日第一次见，莫鸢也不清楚这人平常的性情如何，但是看上去不是什么太刚烈的女子，听说宫中人缘又好，应该是与世无争出淤泥不染的类型。
此刻的睁眼，带着些梨花带雨，看老皇帝的眼神渐渐软下来，便也觉得模仿的还可以。
“明儿，你明明知道朕的苦衷，这么多年，却依旧不肯正眼看朕吗？”老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颤抖，眼中带着装不出来的寂寥。
莫鸢压制住体内熊熊燃烧起来的好奇心，依旧惊恐且梨花带雨。
怎么着？皇帝竟然爱而不得吗？
当年据说黎妃是被迫和亲而来，并不愿意远嫁他国，在本国有着很好的名声，受人尊敬。
来了青国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但是天生的和善和好性格，还是让她在宫中过的并不艰难。
也从未听说黎妃得宠，看潇庭燃便能看出一二，皇子都差点横死街头了，竟然就是轻轻放过了这件事。
但是，一切都是这皇帝的伪装吗？看似深宠实则不爱，看似不关怀，却是心中并未得到过的人？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皇帝，实在让人理解不了。
莫鸢给不出太多回应，只好装傻，盼望着这老皇帝抽完疯能赶紧走。
可现在情况有点不太对劲，皇帝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灼灼的看着莫鸢的脸。
手指慢慢的抚上莫鸢的脸颊，温柔的抚摸。
莫鸢心中警铃大作，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皇帝的眼神，简直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但是她也没敢有所动作，另一只手却已经摸向腰间，那里有让人短暂昏迷的药粉。
老皇帝眼神变得有些迷醉，摸着手下细嫩的肌肤，喃喃自语起来。
“那年朕第一次见你，你便是如此少女颜色，这许多年过去，你还是当年的少女模样。”
他这么一说，莫鸢确实想起，黎妃并没有她这个年纪有的成熟韵味，依旧是天真模样。
黎国善巫术，换脸之术都有，会不会这也是一种巫术，可以让人常驻青春？
那这心思也深沉了，是黎国掌权者下的计谋？
“深宫危险，朕只想让你一直做个少女，听你弹琴，便在这冷宫，又有何妨呢，朕可以日日都来瞧你，也不用再顾忌皇后和贵妃......”
莫鸢听见老皇帝深情的样子，却觉得一阵恶心。
嘴里说着爱你在意你，却折磨着自己爱人的儿子，像个变态一样在深夜来探视，和已经快神志不清的女子，诉说自己的深情。
那碗让人癫狂的迷魂药还在桌子上放着，真不知道这老皇帝竟然还有眼瞎的毛病呢！
“明儿，你看看朕......”老皇帝的声音渐低，微微的俯下身来。
莫鸢瞪大双眼，顿了顿还是悍然出手，却没有洒出毒粉，而是用自己的拳头轻柔的打在皇帝身上。
看这样子，黎妃若是在，也一定是宁死不屈的模样，自己只要放轻一点力量便可以了。
身子猛然跟着颤抖起来，没有一个男人看到女人这副要疯的样子还能被勾起兴趣来。
老皇帝当然也不意外，立马停下了动作，眼中似有哀愁。
“明儿，你怎么，还不肯吗？”
随即他直起身，拂袖离去，莫鸢偷偷松了口气。
老皇帝站在门口，顿了顿。
“明儿，就算你怨朕，朕也不会改变主意，黎国狼子野心，朕终究要解决。”
“你且等着看吧。”
说完之后不再停留，冷宫门口传来皇帝起驾的声音。
太监的嗓音尖锐，划破浓重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