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端着钗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
“这样吧。”魏曦华露出笑容,“我也不愿为难别人,免得别人说我喜好奢靡,铺张浪费……”
这“别人”就是再说自己吧。莫鸢翻个白眼,把头转到背对着魏曦华那边。
“……这钗子,我便赏你了。”魏曦华伸出手拨弄那钗子。
那宫女起先还为难着,一听这话心里和脸上都乐开了花,虽然太子妃瞧不上这寒酸的首饰,可她一个小小宫女可没什么瞧不上的。
“来。”魏曦华笑得亲切,“我给你戴上。”
那宫女也笑意盈盈地跪下,等待着乌黑的头发带上那只漂亮的钗子。
莫鸢看着眼前假情假意的魏曦华,不仅想到前些日子那个来到自己家无理取闹的万嫣。
看来这万嫣和魏曦华是一路人啊。莫鸢在心里念叨。
“啊!”
莫鸢被梳妆台的尖叫声吸引过去。
只见刚才被魏曦华赏赐并亲自为其带上钗子的宫女,正在翻着白眼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嘴里流着黑红色的带着泡沫的血。
她头上像一汪绿水的翡翠钗,在一片鲜红和乌黑之中,格外显眼。
“快……快来人呐!”魏曦华尖叫的声音响彻整个东宫。
宫女们吓得四处逃窜,找人的找人,怕承担责任的跑路的跑路,整个屋子都乱成一锅粥。
莫鸢趁乱走上前去,不顾那宫女口中喷出的鲜血弄脏了自己的裙角,把手伸到那宫女的脉搏,脖颈,又探了探那个宫女的鼻息……
没救了。
即便她还在抽搐,也只是死前的挣扎罢了。
莫鸢摇头,从那宫女身旁离开。
出门时,莫鸢看见了白寒和青莲推着一脸焦急的潇庭渊。
而潇庭渊,再看见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刻,紧缩的眉头瞬间恢复平静。
太子的婚事被迫暂停,皇上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思索了一会儿,交代众人太子的婚事明日再议,并让皇后、月贵妃彻查这件事,召集太子、魏曦华、潇庭渊、莫鸢以及刚才在魏曦华房间中宫里宫女在另一座房间里问话。
莫鸢和魏曦华现在偏殿更衣,正殿那里,潇胥他们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你们先跟朕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为何给太子妃梳妆的宫女会突然暴毙而死?”潇胥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群宫女问。
宫女们面面相觑,最终,为首的宫女站出来回话:“回皇上,奴婢们给正在替太子妃梳妆,按照祖制,太子大婚,宫里的每个娘娘都要赏赐给太子妃一个钗子作为对太子妃的首可,直到……”
“直到什么?”潇胥皱起眉头。
那宫女思索片刻,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太子妃嫌弃一位娘娘的钗子寒酸吧,于是她想了个借口:“可是太子妃的妆发已经完成,还有一根钗子余下了,太子妃娘娘便把那根钗子赏赐给奴婢们。”
“胡言乱语!”皇后怒不可遏,“先不说各宫主子赐给太子妃的钗子有定数,即便是赏,怎么不赏给你这种领头的,就赏给那个叫素枝的小宫女。”八壹中文網
那个突然暴毙的宫女就叫素枝。
为首的宫女不慌不忙:“回禀皇后娘娘,是因为那根钗子是素枝呈上来的,太子妃见素枝喜庆,便赏给了素枝。”
皇后哑口无言,便责怪月贵妃没用,办不好太子的婚事。
月清莹赶紧赔罪。
正说着,太医便来到了屋内,潇胥让太医说。
“微臣看了,的确是钗子被人涂了毒。”
潇胥叹口气,对这件事情疑惑不解:“那素枝拿来的时候没有事,戴在头上就有事了?”
月贵妃明白其中的关键,于是对潇胥解释道:“只怕是因为只有钗子尖端的一点涂了剧毒吧。”
“贵妃娘娘圣明。”那太医先是对着月清莹拜了一拜,旋即对皇帝解释,“一般人拿发钗,都是手指捏着钗子的中间,而只在尖端一点涂毒,既能保证一般人拿钗子时手上不会沾到毒药,又可在人戴在头上之后将其杀害,女子带发钗,本就有一不小心划破头皮的可能,而就算不伤了皮肤,只要女子出汗,毒物都可以一点点渗到头皮里使人毙命。”
“好阴毒的手段。”皇帝感叹。
太子跪在地上对皇上拜了又拜:“这明显是有人存心要害儿臣和太子妃啊!父皇!求父皇给儿臣和太子妃一个公道!”
而正殿的一切,都被开启了六识的莫鸢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自己在幽澜给自己宽衣的时候,已经悄悄嘱咐她不要将这件衣服丢掉,也不许让人洗。
莫鸢在一边更衣和偷听时,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说来也怪,整件事情都让她觉得矛盾不已。
先不说杀害太子妃能给谁带来什么好处,就说如果那个人目标如果真的是太子妃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计划显然也必然是失败的。
不过,失败得有些奇怪。
若换作莫鸢自己,她必定找一根和其他嫔妃一样的金钗涂毒,且早早就和其他嫔妃的钗子混到一起。
如果真的像那些宫女所言,送银钗是因为手头不宽裕,那么这个下毒人的毒又是从哪里所得呢?
虽然莫鸢现在还没有机会进入神识检测素枝所中之毒为何毒,但是从太医的口中可得知这个毒不是一般的毒物。
既然不是一般的毒物,只怕也是需要一大笔银子才能到手的。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被自己疏忽了吗?
“王妃,咱们该去正殿拜见皇上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莫鸢的思绪。
说来也怪,为自己宽衣的宫女是幽澜,可给自己穿衣服的这位姑姑是个生人,莫鸢只觉得眼熟,却也叫不出名字。
魏曦华也换好了衣服,跟着莫鸢来到了正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她们两个双双行礼。
皇帝把脸埋在自己的一只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挥了挥,示意二人可以起来。
莫鸢对这位皇帝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面无表情地起身,坐到潇庭渊旁边。
而魏曦华却被皇后南泞月揽了过去,她拉着魏曦华的手推心置腹地安慰:“好孩子,今天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是母后没能好好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