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无限地图,黎木看到当前副本里的玩家分布。 绝大部分玩家都集中在嗤笑古塔所在的绿洲,小部分玩家在绿洲周边探险。 有一个玩家正在朝A*坐标移动。应该是关经纬。 《悲恸黄沙》的地图很大,并且因为有黄沙遮盖,所以黎木也仅能看到个大概,没法具体到确定的某个玩家所处的场景。 这时候,他注意到希望之门打开了。但是,迟迟不见玩家进来,紧接着就收到来自破窗之眼的窥视信息, 【无限玩家许韦曲死于“脑”的思考】 【“脑”本次思考方式:“浊化”】 【窥视到部分片段】 嗯? 黎木来了精神。站在安全屋,通过破窗之眼的视角,他知道“脑”是一直在思考的。并且,吴青占领嗤笑古塔后,“脑”开始思考如何夺回。 但他一直不知道所谓的“脑”的思考,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表现方式。 结果,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一名玩家死于“脑”的思考。思考方式是,“浊化”。 原来,“脑”的思考,可以杀人吗? 他打开破窗之眼窥视到的部分片段,开始身临其境地观看。 全程目睹了许韦曲是如何被“浊化”的后,黎木不由得感到大脑在战栗。 一个处在三维世界的人,就这样毫无反抗地被“浊化”成了平面上的壁画一角…… 是怎么做到的? 原理是什么? 过程是如何发生的?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钻研炼金术的他,习惯性地在心里问出这三个问题。 他看向吧台里的娜塔莎, “娜塔莎,精神攻击能改变一个人的物理性质吗?”
娜塔莎想了想,摇头, “不能,起码……我不能。精神攻击是对一个人灵魂的挑战。”
“那之前戈年一被无限监视者精神污染,为何他的身体会受到物理性的创伤?”
娜塔莎说, “那是内源性的创伤。是受污染的精神引导的身体的自主破坏。简单点说,就是自残。因为精神污染而死的人,要么是被吓死的,要么就是自残而死的。”
“这个,你觉得是什么?”
黎木把窥视片段分享给娜塔莎。 娜塔莎看完后,蹙起眉,陷入了沉思。 黎木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娜塔莎目光一变, “我想起来了。这是‘浊化’!”
“什么是‘浊化’?”
娜塔莎从吧台里走出来,非常严肃地对黎木说, “‘浊化’最初起源于一种神灵对其信徒不虔诚的惩罚方式。把信徒变成受唾弃的臭虫、老鼠、蟑螂等动物,后来变得更加抽象,比如把人变成一句脏话、一幅淫邪的画作、一种被人讨厌的感觉……以此让信徒不断感受被唾弃、谩骂和讨厌的感觉。再后来,‘浊化’演变成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攻击方式。一旦被‘浊化’,几乎无法脱身。”
“这种攻击的本质是什么?”
娜塔莎说, “本质是神灵之力。就像我的神灵之力是‘剥夺’,剥夺一个人所完全拥有的东西。”
黎木意识到,神灵之力或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仅仅是肉体与力量上的强大。 “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副本里,有一位神灵?”
娜塔莎摇摇头, “这不好说。即便不是神灵,也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暂时拥有神灵之力。比如献祭、降神、亵渎等等。”
“‘浊化’需要什么特定条件吗?”
娜塔莎说, “首先,‘浊化’一个人,需要这个人对提前准备好的‘浊化物’抱有极其纯洁的热情和向往。‘浊化’这个名字,也因把纯洁变得污浊而来。然后,‘浊化’可以传染,即,当一个人被‘浊化’后,与之有过接触的人,都可以被‘浊化’,接触越深,越容易。”
黎木蹙眉说, “所以,古塔里的那些壁画、浮雕就是‘浊化物’?”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黎木大脑不由得发颤, “那绿洲里的玩家们,恐怕很不妙啊。‘脑’的反攻,已经开始了。但他们看上去,还是毫无察觉。”
娜塔莎问, “我们要帮他们吗?”
黎木摇头, “当然不。我们又不是玩家。而且你也说了,‘浊化’非常危险。没必要去冒这趟险。”
“但如果玩家大面积被‘浊化’的话,会影响安全屋的生意吧。”
黎木不由得一笑, “怎么你一个员工还替老板关心起店里的生意了。”
娜塔莎吸了吸鼻子, “有客人光顾,员工才有价值……互联网上是这么说的。”
“有道理。但是,即便没有客人光顾,娜塔莎对这座安全屋而言,也非常有价值。”
黎木说,“不过,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曾经是神灵,在你看来,‘浊化’该怎么应对?”
娜塔莎说, “最直接的办法当然同等力量去抵消,但这显然不可能。已经被‘浊化’的个体,可以直接放弃了,除非‘浊化’的发起者主动恢复,不然的话基本等同于死亡。要避免大规模的‘浊化’发生,首先需要破坏‘浊化物’,消除持续‘浊化’的可能,其次,隔离‘浊化’风险较高个体,我建议直接消杀。”
黎木汗颜,娜塔莎的建议十分简单粗暴。 娜塔莎继续说, “要彻底消除隐患的话,需要在他们的认知里,建立起一个非常坚固的认知锚点。通常来说,是找到一种神灵信仰,免使意志动摇。”
黎木听完后,上下打量娜塔莎一番, “让他们信仰你如何?”
“我?”
黎木开玩笑说, “嗯,对,让玩家加入娜塔莎神教。”
娜塔莎连忙摇头, “不行不行。我现在不是神灵,信仰我,认知锚定会很脆弱。”
黎木笑了笑。娜塔莎这种把玩笑话当真的反应,也挺有趣的。他回到正题, “那你觉得以安全屋为认知锚点,够不够坚固?”
娜塔莎即答, “非常够!”
黎木倒是没怀疑这一点。毕竟安全屋的一份员工契约都能强行奴役娜塔莎这位神灵。 “具体该怎么做?”
娜塔莎说, “认知锚点可以解释为一种固定印象。在玩家的认知里建立起对安全屋的固定印象即可。最直接的办法是精神感染。精神感染的话,我可以。”
“那岂不是需要你亲自出面?”
“嗯。”
黎木想了想,摇头, “不能这样做。你不能亲自出面去帮助他们。”
“为什么?”
“你是安全屋里唯一的员工,这个副本还有很多未知之物,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娜塔莎想,老板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我很有价值吧? “那老板有什么想法呢?”
黎木没急着说想法,先问: “娜塔莎,你的精神感染,能够储存起来吗?”
“储存?倒是可以,但需要媒介。”
“什么样的媒介?”
“稳定、能够传递信息就行。”
娜塔莎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之前在互联网上看到过一部电影,名叫《午夜凶铃》,里面有个被诅咒的录像带,观看录像带就会被诅咒。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黎木愣了愣, “原来这么高级吗?”
娜塔莎稍稍一笑, “毕竟精神表达的过程本身也就是一种信息传递。能够稳定地传递信息,就可以。”
黎木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我想来,如果真的要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最好是让玩家自己来做这件事。比如,我们可以在玩家里面挑选一位代理人。借代理人之手来做这种事,既能避免直接接触风险,又能实现相同的效果。而且,关键在于,有代理人,我们才好收费。总不能平白无故帮他们。”
娜塔莎问, “选谁呢?”
黎木说, “既然大规模‘浊化’的情况一定会发生,那么谁想解决这种情况,就选谁呗。主动权在我们这里,一切就很好办。”
“哦。”
娜塔莎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一下子接受了不少复杂的信息,黎木稍微缓了口气说, “得先去准备媒介物了。安全屋的固定印象,就交给你了。”
“好的!”
安全屋里,没有顾客,但两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破窗之眼再次传来信息, 【无限玩家孟阳辉死于“脑”的思考】 【“脑”本次思考方式:“浊化”】 【窥视到部分片段】 距离许韦曲被“浊化”,仅仅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又过了十分钟, 【无限玩家李放明死于“脑”的思考】 五分钟后, 【无限玩家陈诗死于“脑”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