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乞丐对陆瑾禾躬身一礼:“谢小姐,但小人听说大家宅院的喜酒都是数天不绝,为何贵府才一日就结束了?我们还以为这几天就不用饿肚子了。”
“对呀,对呀,这是为何?”乞丐们纷纷应和。
陆瑾禾略有深意地看了陆清寒一眼,此时的陆清寒脸上已经全无人色,使劲儿地将自己的身体塞向丞相夫人的身后。
当陆瑾禾的视线传过去后,陆清寒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正好抵到了后面的丫头。
“少夫人,是不是累了?”丫头很贴心地问了一句,这话引得丞相夫人转回过头去。
“你累了?”丞相夫人的言语十分不客气,而陆清寒则连道不是站直了身体。
这一幕被柳氏看在了眼里一阵心疼,但此时她也没有再站出来说什么。陆清寒现在可以不把自己当成是将军府的人,但柳氏却不行,她只能将头别到了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将军夫人觉得与其花时间弄排场还不如将那些节余出来的东西分给需要的人,这样的喜庆也有了,还能够为积些德行,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诸位说是不是?”
与陆清寒和丞相夫人不同,对于陆瑾禾的笑容乞丐们感觉到如沐春风。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他们无法去理会那些所谓上层人的争斗,但有吃的总是好的。
“谢将军夫人赐!”乞丐们对着好柳氏行了叩拜之礼。
柳氏深深地看了陆瑾禾一眼,若说刚才所有下台的梯子都被抽走了,那现在就是陆瑾禾主动地在下面铺了层垫子,虽说摔下去好会很疼,但总不至于去半条命。
相比于今日颜面丢尽,散一点财不算什么。至于这群乞丐是不是陆瑾禾请过来的,这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在此时不重要。
“不错,接下来三日将军府都会在城南口发放粮食,到时候诸位可自去!”柳氏笑着应声道。
“既然得了便宜,那就散去吧,别在这里污了将军府的贵气。”丞相夫人对于乞丐们“喧宾夺主”的行为显然是非常不满。
为首的乞丐用毫不忌惮的眼神细细打量着丞相夫人,那眼神让丞相夫人感觉十分不舒服,身边的护卫更是连呼“大胆”,似要将这狂妄的乞丐架下去痛打一顿。
“倒也并非小人大胆,小人虽未读过诗书,但也知道有主之所,不叫他人喧哗,如今脚踏之处是将军府,而非夫人地界,还是说夫人觉得自己有等同于天子的权威?”
这话让丞相府们的护卫瞬间禁言,如今天子虽幼,但皇权却不可冒犯,他们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挂几日。
见府里的下人们居然被一介乞丐弄得哑口无言,丞相夫人大怒,质问柳氏道:“身为主家就这么容忍这些乞丐在门前大放厥词?”
柳氏冷笑道:“我不觉得这些人是大放厥词,倒是丞相夫人你,若是真的觉得我将军府门前臭不可闻可先行离去,待我让府里的下人清扫一番再来拜访如何?”
柳氏这话虽是在讽刺,但事实上也给了丞相夫人一个台阶,如今这事情的真相已经被乞丐们给唱了出来,就算有人会疑惑这是将军府的计谋,但也难免会有人顺着这歌谣揣测。
若这言论只限于民间还好,但镇远将军和丞相大人毕竟是文武之首,私事若是变成了公事,那就不是如此简单就能了的。
此时柳氏就是在赌,赌这是丞相夫人自作主张演了这台戏。
丞相夫人回过头来看了陆清寒一眼,如今这个媳妇儿已经全无战心,若是在这样下去只不过是让她的颜面丢尽罢了。
“那就希望将军夫人能够把贵府打理好,脏东西若是不清理,长年累月地积累下来那股味道千里可闻。”
柳氏微微一笑:“将军府的事情就不劳丞相夫人费心了。”
丞相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回到马车。陆清寒有意去搀扶却被丞相夫人当着柳氏的面甩开了手,若说这场闹剧将军府和丞相府胜负未分的话,那陆清寒的失败已经确定。
此番回归,陆清寒必定不会受丞相府的待见。
陆瑾禾看向了一旁的柳氏,其眼中依旧有担忧之色。虽说陆清寒为了自己把生她养她的将军府都当成了敌人,但作为母亲,柳氏的心却很难硬起来。
之后将军府便如柳氏和陆瑾禾承诺的那样对城里的乞丐进行接济,一整日将军府门前人都未曾断绝,也算是一幕热闹景象。
将派发米粮的任务交给了侍女小翠之后,柳氏走到了陆瑾禾的身边,她的脸上带有犹豫之色,似乎有什么话说出口。
陆瑾禾深吸一口气道:“柳姨是想要问我这些人是否是由我找来,而他们唱的歌谣是否由我所书?”
“你可以不回答。”柳氏想了想没有否定陆瑾禾的言语。
“就算我回答不是,不管是对柳姨您,还是对丞相府的人而言,这些人的到来都与我脱不了关系,我似乎并没有否认的必要。”陆瑾禾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帮乞丐的忽然出现,的确是将她从丞相夫人的攻击中解救了出来,但与之同时也把丞相府和将军府整个地对立起来。
“做过就是做过!”柳氏对于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极为不满,“若你没做过,我也不会将罪名硬安在你身上。”
陆瑾禾笑着摇摇头:“那我还是承认吧,这样至少还能有一个靶子,如今父亲不在家,若那丞相府真的放开手脚对付将军府可就不妙了,总不能让柳姨你一人去承担。”
“你这是在卖我人情?”柳氏皱紧了眉头。
“嘿,那孩子,你不能插队,今天的粮食管够大家都有!”陆瑾禾对着取粮的人招呼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柳氏长舒了口气。不管陆瑾禾心头是如何想法,但这至少证明现在她并非是一个人孤军奋斗。
看着嬉笑着分粮的陆瑾禾,柳氏又想起了陆清寒,而后余下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