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今日到此为止吧。”花奴在一旁劝说道,“就算要恢复也不急于一时。”
此时花奴有些后悔将她得来的情报告知了李棠安,才让他如此急于从床上爬起来,陆四小姐还真是一个有着奇异魔性的女子,居然比长公主这个天仙美人还能够牵动李棠安的心。
就算陆瑾禾与李棠安有着夫妻之名,花奴也不觉得陆瑾禾能够取代长公主而存在。
但如今,仅仅是陆瑾禾逃离京城这个消息就能够让她的主人恢复生气,就算花奴再不认可,也明白陆瑾禾在其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只是,这药剂似乎有些强力过头,花奴已经发现右臂纱布之上侵染出了鲜血。
“伤筋动骨一百日,就算您现在强行站起来,也什么都做不到。”花奴叹了口气道。
“让我去见李岩。”李棠安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对于花奴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花奴并未立刻回应李棠安,正如李棠安所言,她留在这里除了照顾主人之外,便是为了让李棠安与李岩兄弟之间建立联系。
一旦如此做了,那就证明李棠安彻底放弃了北燕加入了西齐。
但眼下的李棠安应当是没有这个意思,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李岩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主人还是稍稍冷静一些。”花奴提醒道。
“我现在还活着便已经证明了我的冷静,若此时连见一面都做不到,当时他离开时的言语也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李棠安沉声说道。
嘴里喊着振兴西齐,但做的却是让西齐四面树敌的事情,若李岩单纯是头脑简单的莽夫也就罢了,但其表现足以称得上是当世英杰。
其用兵之诡秘连陆渊都对其称赞不已,言及李岩如今差的只是经验而非才智。
“定王看不上一个会因为女人而改变自己初衷的人。”花奴的一句话让李棠安不禁语塞。
他的确是想要借助李岩的力量去搜寻陆瑾禾,如今西宁还处于混乱之中,盗匪横行,涉足其间很难全身而退。
但他能够做到的也只限于担忧,正如花奴所言,李岩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为西齐兴盛付出心力的二皇子,而非是一个为女人而舍弃自己立场的李棠安。
李棠安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告诉李岩,让我做这西宁郡守,我会迅速将其安定下来。”
话到此处,李棠安眼神有了变化,本来的空洞被坚定所取代。
“我会让西宁郡真正归属于西齐!”
花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您应当明白,如今这西宁是要紧的地方,朝廷定然会派遣一个绝对忠诚之人来管理此处。”
李棠安冷哼一声道:“我当然知道,这西宁郡拿在手里,就等于东进和南征之路都被打通了,只是忠诚者不少,但西宁这地界若是不任用能臣干吏,到结果依旧会是一团糟。”
“对于西宁郡,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今的西宁之地需要什么。”李棠安正色道。
花奴思索片刻道:“主人,要知道你这么做了就等同于是彻底背叛了北燕那个养育你的地方。”
“我已经被舍弃了!”李棠安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直以来西齐人想要他说的事实。
堂堂摄政王,在几无过错之下,被施以毒计差点命丧战场之上。
李棠安本来觉得自己的心中应当充满怨愤才是,但事实上,他心中非但未有生起恨意,反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许北燕先皇的恩义早已经将他自己压垮,只不过到此时在明白罢了。
花奴长舒了口气,只要李棠安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与身份,那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属下会向定王爷禀告,如今这西宁郡的郡守人选的确是在争论之中,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想必主人应当能够轻松得到这个位置。”
对于花奴的言语,李棠安不置可否。
无人愿意来此处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西宁郡几乎被彻底打碎,西齐留驻的兵力只够防守北燕之兵,难以清剿盗匪。
西宁内部百姓对西齐人大都仇视,要想治理好定然要用非常手段,这断然不是朝夕之功。
“虽是如此,但花奴还是要提醒主人一句,若只为了寻找四小姐,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花奴开口说道,“只要主人你绝了与北燕的关系,定王爷都会予以你便利。”
李棠安沉吟片刻道:“无论如何,西宁是因我而破,若是什么都不做,每日那千万亡魂的低吟便足以让我陷入狂乱。”
花奴不禁一笑:“说到底还是主人您的仁心所致。”
对于花奴的言语李棠安并未予以回答,但从他愿意坐下来休息来看,心情应当是恢复了不少。
“主人好生休息,花奴这就向定王那边传信,想来两人之内便能够得到回应。”
李棠安惊讶道:“我记得从平野到西齐国都就算加急之下也得有半月时间,难道李岩他并未回齐都?”
见花奴的眼中闪过犹豫之色,李棠安说道:“若这是隐秘可不必言说。”
“倒也不是多隐秘的事情。”花奴想了想开口道,“定王在诸郡首府都有着自己人,他虽说去了京城,但应当留有交待。”
“定王爷果然是手眼通天。”李棠安调侃道,“他难道就不怕受到君王忌惮?”
此时的花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认真地说道:“定王爷与陛下在先皇弥留之际曾经指天为誓,若是相互攻讦残杀,当被千雷击身而死。”
“贪慕权势之人不会在意誓言。”李棠安冷哼一声道。
花奴默然,李棠安应当是最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人,毕竟是誓言无法行至终点之人。
正如李棠安向北燕先帝起誓压整肃北燕超纲,当初也有不少人起誓要侍奉他这位摄政王左右,但之后,全都没有走到最后。
若誓言真的得以应验,那不知道多少人要死于非命,所谓誓言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