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无所谓谁依靠谁,我们现在是异体同心,和光同尘,且不说在这齐都闯出一番天地,立足应当是可以的。”陆瑾禾笑着说道。
看着陆瑾禾的笑容,桑榆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但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又瞬间拧成了一团,这情形让陆瑾禾十分无奈。
在她的形象之中,桑榆应当是那种遇事沉稳,很难为外事所干扰的性格。但在相处之下她才明白,在大多数时候桑榆都不如她表面看上去那样坚强,会多愁善感杞人忧天。
“瑾禾,西齐人可是闯入了北燕的国土,还北燕之民流离失所,让你父兄丈夫生死不知,你不恨吗?”桑榆开口问道。
陆瑾禾回想起了自己所知的那部分真相,这场战争若是真要找个人来恨的话,那她最应当恨的是北燕太后。
为了能够除掉李棠安,将数万之兵推向战场,将一郡之土拱手让与他国,数十万的难民无家可归,无所不用其极已经不能来形容太后之手段。
陆瑾禾转向了桑榆,正襟危坐。
“如今你我只是两女子,被西齐商人卖到了西齐,有资格去恨,但却无能力去恨,这就是我们此时的现状。”陆瑾禾深吸了一口气。
桑榆心中有怨气陆瑾禾是知道的,毕竟就连她心中这股怨气也在淤积,只不过她必须得将起压制下去才行,否则前路她将寸步难行。为此,陆瑾禾不得不让自己看上去再冷酷一些。
“若是桑榆姐您想要看到女中豪杰去刺杀西齐皇帝或者定王,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桑榆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这一路行来,我会想一件事,若是你父兄真的丧命于战场之上,见我等居然对西齐权贵行谄媚之事,会否会在那边厌弃我等?”
陆瑾禾微微一怔,她其实也有想过相同的事情,只不过她应当是得出了与桑榆不同的结论。
“若真是那样,他们最大的愿望应当是让我们好好活着。”
“这样吗?”桑榆低头沉吟。
“若非如此,桑榆姐你应该也不会爱上兄长。”陆瑾禾叹道,果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人生渐熄,马车已经行至了僻静之处,此间都是高宅大院,显然是有钱人呆的地方,应当说从进入齐都以来,就没看到有平民住的低矮瓦舍。
齐都无平民,但齐都之外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到了!”外面传来张禄的声音。
下车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宅院之前,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府门口恭候,很显然此处并非是丞相府。
按照张禄的说法,想要达到进入丞相府的要求,她们二人还得学习礼仪。宋丞相重礼,做什么事情都循规蹈矩,丞相府的下人也如同王宫贵族一般知书识礼。
“这几日二位就在这里学习,一应需求有专人供给,若是有其他的要求,可差人告知于在下。”张禄开口说道。
陆瑾禾点头道:“那就劳烦张老板了,希望我们能够马到功成。”
张禄微微点头,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从进入齐都之后张禄的就呈现出焦虑状态,虽说大多数时候他隐藏得十分好。
之后,张禄又对宅院里的仆人交代了几句之后离去。
就如张禄安排的那样,在数日的时间里陆瑾禾都在与桑榆学习礼仪。对于陆瑾禾来说,这些所谓礼仪她并不陌生。
在与方折定亲之后她学过,还有与李棠安定亲之后。
西齐之礼与北燕之礼虽有细节上的差别,但终究是大相径庭。
陆瑾禾很快地完成可课程,而一向温婉的桑榆学习起这些来却有些苦难。对于常年奔走于病人之中,要她连每一步的距离都要做到精准,那可真是为难她了。
不过,桑榆是极为认真的人,依靠着非凡的毅力也总算是有模有样。
到齐都第十日,张禄再次来到宅邸,陆瑾禾明白他们去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到了。
“这些日子我耗费了不少精力去买通丞相府上下。”张禄的此番言语颇有些诉苦的意思。
“若是宋丞相真如张老板说的那样公正廉洁,那府上的污浊之人应当很少才是。”陆瑾禾想了想说道,毕竟做到宋丞相那种高度,总是要爱惜羽毛。
张禄摇头道:“事实上宋丞相对于属下的管理并不严格,他十分明白,在西齐这个地方想要独善其身那定然是举步维艰。”
“自然想得如此明白,那宋丞相还能够摆出遗世独立的姿态?”陆瑾禾一脸惊讶地问道。
“应当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吧。”张禄的眼中也露出了佩服之色,“但若是府上之人但凡被人抓住了把柄,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陆瑾禾沉吟了片刻说道:“也就是说丞相大人事实上是个无情之人。”
张禄微微一怔,大概是从来没想过以“无情”二字来形容宋丞相,毕竟在宋丞相的主导之下,西齐才没出现富人金银堆积成山,而贫者饿死于路边的情形。
不过,顺着陆瑾禾的说法思索下去,似乎还真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不管是家人还是宋氏族人,犯罪若是被别人抓住告到了他那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丞相府常年征募仆人。
“也许桑小姐说的是对的,丞相大人的确是无情之人。”张禄点头道,“不过在丞相府只要不犯事,好丞相府还是会予以相应的庇护。”
“我们能用上吗?”陆瑾禾试探性地问道。
张禄低头沉吟,他明白,陆瑾禾这是在问他们之后会以何种关系存在,是安插在丞相府的一枚钉子,还是作为一次性的货品贿赂丞相大人。
“之后我与桑小姐会意私人关系交往,否则当初所订立的契约也无法成立。”张禄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将来要让小女子主动拿出把柄让张老板拽着。”陆瑾禾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