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龙甩开孙若海的手,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下楼。 他最先走到楼下的垃圾车那里,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些他珍之重之的马报确实在垃圾车里。 徐大龙暗叫一声幸运,急忙伸手去捡。 一张马报被徐大龙从垃圾车里捡了出来,只是上面沾了不少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垃圾车里什么垃圾都有,空间小,气温高,那些垃圾也在不断的发酵,发生恶臭的裂变。 徐大龙伸手弯腰去捡马报,差点没被那股恶臭熏的吐出来。 孙若海也跟着下了楼,他在租房楼的大门边上看着徐大龙的动作。 他既没有帮徐大龙捡,也不阻止徐大龙捡。 人确实该有自己的爱好,可是那份爱好应该建立在不损失身体健康,不损害家庭经济的前提下才可以保持自己这份爱好。 徐大龙多年来沉迷马报,不仅将这些钱的工资都压在这上面,还将自己的精力和心血全部倾注在这上面。 赢了钱,塞到自己的腰包里,买点好吃的填自己的嘴巴。妻子也好,儿女也罢,父母也是,最多只能闻闻气味。 输了钱,轻则沉着张脸,让整个家里的气氛陷入低迷,中则打狗骂鸡,摔筷敲碗,重则打妻骂子凶女儿。 徐大龙所有的经济甚至喜怒都被绑在一份马报上。 那已经不是爱好,那是赌博,徐大龙是赌徒。 孙若海冷眼旁观着,只见徐大龙把那些马报从垃圾车里扒拉出来,然后一张张放在地上。 那些马报从垃圾车里被翻出来,上面已经被沾上了不少垃圾。 又没喝完了奶茶,落在马报上,散发着一种甜到腻人加上恶臭混杂在一起味。沾上了臭鸡蛋气味的马报横批难闻。 徐大龙将马报放在地上,竟然找不到一张干净的照片完好的马报。 徐大龙的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失落。他的心头好像突然被人剜去一块似的,空落落的。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来填。 孙若海从大门边走了过来,在徐大龙的身边蹲下,“爸,你要明白,这些东西对你的生活来说,是没有用的。”
“你自己想想,你在这些东西上付出了多少时间,多少金钱,多少心血?你有没有用这些金钱给你的孩子买过什么东西?你有没有用这些时间来陪伴你的父母?你有没有用这些心血和精力来为自己的妻子做点什么?”
“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你的父母,才是你最亲的人,要是有一天你生病了,需要钱治了,这些东西能给你钱吗?如果有一天,你老了,需要别人来养你了,这些东西能赡养你吗?”
徐大龙从地上站起来,肥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站稳身体之后,他从迈步往租房里走去。 孙若海把着徐恶臭龙把东西从楼上拿下来。 徐大龙沉着一张脸,郁郁寡欢的样子,但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孙若海的车停在吴建良的组的厂房的院子里,已经是下午三点。 孙若海的车一停下,徐胜英,徐胜湘,徐胜强还有吴建良都从这栋厂房的三楼走了下来。 这栋厂房的三四楼是吴建良租下来的,三楼用来做事,四楼的被隔成了几个房间,一个用来做办公室,一间用来做会客室,剩下的是员工宿舍。 徐胜英两夫妻一间,徐胜湘吴建良一间,吴建良品爸爸妈妈一间,然后就是男员工一脸大宿舍,女员工一间大宿舍。 徐大龙也被安排在大宿舍里,宿舍门的两边是两排分上下又连在一起的铁床。 吴建良把徐大龙安排在靠近洗手间的下床,跟过来的孙若海和徐胜英给徐大龙铺床,收拾东西。 吴建良和徐胜湘站在一边,徐胜湘拿着手机在看,吴建良时不时的问几个问题。 “没晕车吧?先不着忙做事,在这里玩几天,熟悉熟悉环境,休息几天。”
徐大龙的脸上笑的开了一朵花似的,他连忙握住吴建良的手笑着说道,“没晕车,我一向不晕车的。玩几天假玩几天,你这里我只来过一次,这次过来,是要好好的看一下。”
吴建良的脸上看不到什么笑意,只有敷衍。 徐大龙握着吴建良的手不放,笑的只见一口黄牙不见眼睛。 孙若海转头看了徐大龙一眼,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一下正弯腰细心的给徐大龙的新床抚平最后一道褶皱的徐胜英一下。 徐胜英看过来的时候,孙若海看向徐大龙的方向给徐胜英使了个眼色。 徐胜英从床前站起来,走到徐大龙的面前笑着问道,“爸,床,我和若海已经给你铺好了,还有什么要做的?”
徐大龙这才放开吴建良的手,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大堆的脏衣服,“这些衣服,我还没来得及洗。”
徐大龙的这些衣服。不是一件几件,堆在徐胜英刚铺好的床上,像个小山丘似的。里面春衣秋裤夹杂在一起,甚至还两件毛衣。 这不是没来得及洗,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要洗。 徐胜英眼睛咕噜一转,笑着去拉徐胜湘的手,“胜湘,这些衣服,我们一起来洗吧!两个人洗总也快些。”
徐胜湘看了一眼那堆衣服,从心里生出一股不愿,她甩开徐胜英的手。“姐,你给爸洗一下吧!等下我还有事呢。”
徐大龙忙道,“胜英啊。这些衣服,你就洗了吧!爸把你养这么大,你给爸洗几件衣服不是应该的吗?胜湘可是老板娘,什么都要管着的,忙呢。”
徐胜英抱着一大堆衣服走到自己的宿舍,虽然不是不愿,但徐大龙的偏颇到底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一张嘴巴撅的老高。 孙若海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来,把门一关,在徐胜英的身边坐下,看着那一堆衣服说道,“不想洗就不要洗了。”
徐胜英擦了擦眼角,抽咽了一声,“要是不想洗,我刚才就不会抱过来。”
孙若海的脸更沉了几分,他抿了抿丰厚的嘴唇还是忍不住说道,“爸也太偏心了。哎,谁叫我们不如人呢?”
徐胜英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爷爷这一摔,境遇变差的何止是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