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天微微亮时。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让金碧辉煌的乾坤殿从外面看起来熠熠生辉。
皇帝一向宠爱颐和贵妃,十天里有七八天夜里都是跟颐和贵妃过,要么是皇帝夜宿颐和贵妃的椒房殿,要么是颐和贵妃到皇帝的乾坤殿来,昨日出宫到寒王府给云清寒和常锦绣主持婚礼,两人都有些疲累,就乘坐辇到离宫门比较近的乾坤殿来歇下,今日一早自然也是在乾坤殿醒来。
“皇上……”
颐和贵妃给皇帝穿上朝服,又拿起腰封准备给皇帝系上,不过神情却不是往日那般清冷,看着有些不太舒服,看着皇帝好几次欲言又止。
“妍儿,你这是这么了?跟朕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皇帝见她这副模样不觉心疼,轻笑着唤着她的名字。
夏家有女名夏妍,颜如玉,质似牡丹。
这么多年以来,人人都叫她颐和贵妃,如果不是皇帝偶尔会叫她妍儿,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从前叫夏妍,姓夏。
这般也好,这样会时刻提醒着自己,她还肩负着夏家的使命,切不可沉溺于如今看起来安逸和乐的生活。
许多思绪一晃而过,颐和贵妃对着皇帝展颜一笑,“自然没有想着要瞒着皇上的,就是害怕臣妾说出来了皇上会生气。”
“怎么会?”
皇帝看着虽已年过三十,却依然风韵犹存的爱妃,少有的露出了宠溺模样,“妍儿说吧,真不怪你就是。”
“这可是圣上说的啊,一会可不能反悔。”颐和贵妃难得有些娇嗔。
皇帝一向喜爱颐和贵妃,哪里受得了这个,连连点头,笑着道:“朕说过不会责怪便是不会,哪里会有反悔的道理?”
“好吧,那我便说了。”
颐和贵妃咬唇道,“臣妾是觉得,常家小姐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純善。”
“嗯,爱妃可是觉得朕的安排不妥当?”皇帝眸色微微一沉,若真是如此,那颐和贵妃不满他给云清寒做主的这件事了。
他眼底的冷意很浅很浅,一般人看不出来,但颐和贵妃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自然是感觉得出来的,不觉在心中冷笑。
还说什么最喜爱自己,到了挑战自己权威的时候还不是会恼怒。
果然,对于这个人来说,什么都不及皇权重要。
不过,自己最爱的人也不是这个人,自然也不需要这个人的喜爱,如此算是扯平了。
颐和贵妃心中这般想着,心中的怒意去了一些,伸手把皇帝的腰封扣好,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臣妾这哪是怪皇上呢,这明明是寒儿自己的要求,臣妾只是觉得寒儿有些识人不清罢了。”
“怎么说?”皇帝听了这话语气缓和了一些,淡淡的问。
颐和贵妃用余光看了观察这皇帝的神色,斟酌着道,“臣妾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只不过记得当时三王爷也来求过皇上说是要让皇上将常小姐赐给他当正妃,当时常小姐那是明着拒绝了,还说了自己要等自己的那个救命恩人,当时常小姐可并没有成为名医,可是一个女子却同时跟三王爷还有其男人接触,如今又嫁给了寒儿,臣妾担心寒儿会受委屈罢了……”
“皇上也知道,寒儿是那次去治理水患,结果水患没治成,反而伤成那样了,也不知道这常小姐会不会嫌弃寒儿……”
颐和贵妃说着眼睛一红,连忙垂下眼睑不说话。
而她一口一个常小姐,显然是十分不满常锦绣这个儿媳了。
这个问题本来皇帝也有想到的,但当时云清寒请求得恳切,他就没多想允了这门婚事,此刻见宠妃难过,不由得也有些自责。
“爱妃,是朕对不住你,当时应该跟你商量了之后才下旨的。”皇帝心疼地把颐和贵妃揽在怀里,叹了口气道。
“这不能怪皇上。”
颐和贵妃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寒儿这孩子一向倔强,从小决定的事情就很难再改变的,何况他如今变成了现在这般,皇上也是疼他。”
“嗯,朕当时也是因着这一事才想到依了他。”
皇帝看着乾坤殿中的盘龙玉柱,想了想安慰道:“如今大婚已成,那寒王妃也已是不能反悔,到时候爱妃记得警醒她两句便是,想必那孩子也是个知趣的,要知道无论寒儿如何,那都是朕的孩儿,必然是不能让他受了委屈去的。”
颐和贵妃之前铺设了这么多,就等在这儿呢,展颜一笑道,“嗯,皇上跟臣妾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臣妾想……”
颐和贵妃附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失笑,却也觉得有道理,只宠溺的弹了弹颐和贵妃光洁白皙的额头,“都听你的。”
然后,就有了如今这场面。
皇帝知道颐和贵妃是想给常锦绣一个教训,让她以后要对小儿子好,但如今这一跪也跪得有点久了,茶水都要凉透了。
再怎么说,常锦绣也是丞相府的小姐,林太傅的外孙女,也不能太过了。
不过他的担心其实有些多余。
云清寒自从坚持要娶常锦绣的那一刻开始,就料想到会有今日,因此颐和贵妃的这点小计谋他也不去拆穿,与其日后时常为难他的绣儿,还不如今日罚,之后自己再警告来得好。当然,自家小妻子自家疼,他当然也不会让颐和贵妃真的罚太久。
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云清寒轻咳了一声,对皇帝和颐和贵妃道:“父皇,母妃,儿臣和绣儿也来了许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说着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常锦绣,示意父皇母妃适可而止。
“这么快?寒儿鲜少入宫,就算入宫也很少陪母妃,今日难得有空闲,难道就不能留下来多陪陪母妃吗?”
颐和贵妃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想法,依然对常锦绣视而不见。
“母妃,绣儿累了。”
云清寒不想在跟他们虚与委蛇,淡淡的说,语气虽然是很清淡,但却带着淡淡的委屈,让人不忍。
“咳!”皇帝也轻咳了一声,脸上有些过不去。毕竟当着儿子的面惩罚儿媳,儿子就是再好说话也会有所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