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五百两黄金,换算成白银,那便是四万五千两,这可足足抵得上徐州往常年岁整整一年的税收了。
难怪这位徐州的地方胥吏听后会如此震惊!
“这位是?”
秦骁好奇地打量着徐忠问道。
周癫适时地开口介绍道:“这位徐大人乃陛下钦封的协办使,受陛下指派随本官一道前来徐州赈灾。”
秦骁冲徐忠拱手道:“原来是徐协办,失敬失敬,不知那四千五百两黄金眼下在何处呢?”
徐忠同样还了他一礼,道:“就在营地内,各位大人不妨随下官前去查验一下。”
有人上赶着送钱,这群徐州官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下众人在徐忠的带领下,来到营地中心的一处营帐内。
这里果然盛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木箱。
徐忠打开木箱,里面金光闪烁,整齐排列着几排黄澄澄的金条。
为方便行事,这箱黄金徐忠特意留给了在他们之后上岸的袁莹莹和那些妇孺。
方才他赶回营地时,正好碰见袁莹莹从这个营帐内离开,并朝他打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所以猜测是这位袁大小姐将黄金送到了。
此时表现的最夸张的还是那名年轻胥吏。
其他的徐州大小官员虽也难掩惊喜,但多少还有些矜持,而那名年轻胥吏则直接涕泪横流道,“有了这些黄金,咱们徐州终于有救了!徐大人,你可真是咱们徐州的大救星,请受我齐德龙一拜!”
说着就要朝徐忠屈膝下跪。
徐忠连忙伸手阻止道:“齐大人万万使不得,这四万五千两黄金是陛下挂念咱徐州的父老乡亲,所以特地动用了自己的皇家私库筹来的,齐大人若想表达谢意,他日有机会,不妨再好好地感谢陛下吧。”
这四千五百两黄金是从洛飞尘那里偷来的不假,但徐忠相信,洛飞尘断然不敢公开它们的存在,索性他就借花献佛,将这份功劳加在了女帝洛云锦的头上。
齐德龙嚎啕大哭,对着西方王都的方向拜了三拜道:“呜呜呜,下官就知道,咱们陛下没有忘记我徐州受苦受难的百姓。陛下,臣此生无悔做大黎一介胥吏尽忠职守,来世还愿在大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人才啊!
徐忠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表演浮夸却不令人反感的青年胥吏,问道:“敢问齐大人如今在徐州所司何职?”
闻言,齐德龙适时地收回哭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和鼻涕,道:“回徐大人,小人祖籍本在中州,受工部袁老所举,定中上评级,于惠帝十五年任九龙县知县。”
大黎惠帝,那就是如今女帝洛云锦的父亲洛飞鸿了,而惠帝十五年,也正是洛飞鸿在位的最后一年。
徐忠倒没想到,原来这个齐德龙竟是袁初焕那个老头儿的学生,而之所以将他定级为中上,而非上品,估计就是嫌弃他这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娘们似的性格。
但既然是袁初焕的门徒,那说不得自己能照顾就尽量照顾一下吧。
徐忠突然好奇地问道:“那个,齐大人,本官纯属好奇哈,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齐东强?”
齐德龙一怔道:“徐大人,你怎知下官有个亲人叫齐东强?不过不是弟弟而是妹妹……”
说到这里,他忽地瞪大眼睛望着徐忠道:“该不是徐大人你对下官那妹妹有什么想法吧?”
“呃……”
徐忠摸了摸鼻尖道:“齐大人多虑了,本官就是随口问问。”
好在这个时候,秦骁那边正好派人查点完木箱内黄金的数量,冲徐忠和周癫点点头道:“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五百两,徐大人,周大人,下官谨代表徐州的黎民百姓,感谢二位能及时送来赈灾银两。”
说罢,秦骁郑重其事地冲两人鞠了一躬。
周癫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道:“赈灾款本官和徐协办给你们筹来了,但接下来你们需列一个明细出来,本官希望这四千五百两中的每一厘一毫都用得公开透明。”八壹中文網
这个财务公开透明化原则,自然是徐忠授意周癫说的。
秦骁颔首正色道:“自该如此,这一点下官会交给曹知州严格执行。”
伴随秦骁话落,一名杵在他身后留着山羊须的瘦削中年胥吏应声站了出来,朝徐忠和周癫拱手道:“下官徐州知州曹知康,定不负周大人和徐大人所望,竭力办好这次购粮和修缮房屋的事宜。”
在大黎,州牧是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而知州作为州牧的副手,负责打理一州的财政、民生、人才选擢等诸多事宜,地位也相当重要。
这时,徐忠忽然开口道:“修缮房屋需大量招工和实时监工,就这都够贺大人忙的了。依下官看,购粮一事不妨交由齐大人去办吧。”
嗯?
徐忠此言一出,营帐中各个人的表情可谓五花八门、精彩绝伦。
秦骁脸色先是一寒,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让人看不出上面出现过任何变化。
那个贺知康则面带苦色,下意识瞥了秦骁一眼,见后者没有开口,便也不敢妄言。
其余各徐州的官吏或担忧或不解或幸灾乐祸,总之神色各不相同。
而反应最大的当然还是齐德龙无疑。
他下意识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眼含诧异道:“徐大人说的是……下官吗?”
得到徐忠的点头肯定,这家伙顿时又感激涕零道:“多谢徐大人的抬爱,下官下官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徐大人,你的知遇之恩下官没齿难忘,请受下官一拜!”
说话间,这家伙又要屈膝向徐忠跪拜。
“打住!”
徐忠赶紧伸手拦住,也不知这家伙到底哪里学来的毛病,动不动就向人跪拜道谢?
既然连黄金都是他徐忠从王都带过来的,至于如何赈灾,安排何人赈灾,当然也得由他徐忠说了算。
事已至此,秦骁知道自己就算反驳也没有用,当下只得点头同意道:“一切就依徐大人所言。”
徐忠默然不语。
方才就算这位秦州牧隐藏得很好,但他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寒意还是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