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怒极反笑道:“徐大人,开玩笑也得有个度吧,柳姑娘是何等的高贵身份,岂是我等所能染指的?漫说是我们,便是家父来了,恐怕也难以请得动她。”
“是吗?”
徐忠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道:“可本官有个规矩,那就是但凡进了一家青楼,非花魁不点。青楼女子嘛,谁不爱那几两碎银,你周公子反正财大气粗,随便砸个万儿八千的,本官就不信这柳姑娘会不动心。”
“吾彼娘……”
周安当场爆了句粗口,怒不可遏道:“姓徐的,故意玩老子呢?还随便砸个万儿八千,真当老子家是开钱庄的了是吧?”
徐忠淡淡地道:“周公子家虽不是开钱庄的,但你父亲是户部尚书啊,他应该很会赚钱吧?左右不过是个花魁,周公子却推三阻四的,莫非是反悔了,不想承认刚才扬言群芳阁的姑娘任本官随便点的话了?”
那是老子没想到你姓徐的居然会如此无耻!
周安心里将徐忠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口中愤恨不已道:“柳飘飘除外,剩下的你姓徐的随便点。”
“这样啊!”
徐忠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道:“不是花魁会失去很多乐趣的。不过既然周公子你囊中羞涩,那本官就退而求其次,随便挑几个头牌吧。”
说话间,他转脸冲那位鸨母道:“捡咱们群芳阁最贵的头牌,上四五个。”
听到这里,周安又想骂娘了。
敢情你以为是酒楼点菜啊,还上四五个?
虽然不是花魁,但头牌也很贵的好不好,老子平时每次来群芳阁连一个都舍得不点呢,你个臭太监居然一口气要四五个,真当老子是冤大头来宰是吧?
那鸨母一听徐忠下的大单,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要知道,但凡她们所负责的嫖客所点的姑娘,她们都能从中拿到一层抽成的。
当下喜滋滋地望向一旁的周安,道:“周公子,您看?”
能够在群芳阁做到鸨母一职的,那都是八面玲珑之辈,她自然知道自己若想获得这笔抽成,还要征得金主周安点头同意。
再说周安,之前他已经食言过一次了,若此时再言而无信,只怕会让王川和袁小山捡了笑话,遂只能满脸肉痛地道:“就依他姓徐的所言吧。”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都在滴血,这个姓徐的混蛋,一句话将近花掉了他整整积攒了十年的零花钱。
然而,令周安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仅仅还只是个开始。
眼见这鸨母打算离开雅间去叫人,徐忠连忙招呼道:“别急,本官还没点完呢。咱们群芳阁应该有那种专司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的清倌吧?每类清倌各来一人给咱们活跃活跃气氛。”
“姓徐的,你别太过分了!”
周安这回是真的忍不了了,说实话,从小到大,他周安逛青楼的次数可谓数不胜数,但却还从未见过像徐忠这么个玩法的。
还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的清倌各来一个?你特么的干脆去请一个乐队、包一个书社得了!
徐忠好整以暇道:“周公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情调。大家来群芳阁是图一个乐子不假,但玩也有高雅与低俗之分。酒谁没喝过,女人谁又没睡过?若你们来群芳阁仅仅只是这么点追求,那就别怪本官鄙视你们。要玩就玩点带花样的,玩点高雅而脱离低级趣味的!”
吾彼娘!
周安气的只想骂娘,大家逛青楼最终不就是为了男男女女那点破事嘛,怎么到你姓徐的嘴里居然还能玩出点花样出来了?
不对呀,你姓徐的不是个太监吗?怎地在青楼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丫的你不会是净身没被净干净吧?
周安正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徐忠时,一旁的王川突地眼前一亮道:“照啊,徐大人提议的这种玩法的确很是新奇,本公子觉得可行,周兄若是手头不够宽裕,不如算在本公子账上。”
周安赶紧陪着笑道:“王兄这是哪里的话,周某说过今晚包了大家的开销就说话算话!行,梅妈妈,就按这姓徐的说的来,去将这些清倌人各请一位过来。”
说到最后,他几乎咬紧牙关,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来。
毕竟王川的爷爷王洪可是中书省的中书令,大黎朝堂的三大丞相之一,是周安的父亲周斌琨也要巴结的存在,所以今晚群芳阁的花销,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王川替他周安出钱啊!
大不了自己紧紧裤腰带,忍一忍半年不来群芳阁也就是了。
周安暗暗叹息一声道。
但随后他就用仿佛能吃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徐忠一眼,心道都怪这个该死的臭太监,自己没了那个功能,还要来群芳阁招一群姑娘玩什么脱离低级趣味的新花样。
最最关键的是,特么花的是老子的银子啊!
就在周安心下将徐忠骂个狗血淋头的功夫,那位鸨母便带着十几位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来到三人所在的甲字号厢房。
众姑娘中,有的手握羌笛,有的怀抱琵琶,有的掌托瑶琴,有的臂夹画板,还有的拧着棋盘,果然是琴棋书画应有尽有。
随后这位梅妈妈一一为三人介绍这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十几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要数居中那位身材高挑的鹅黄襦裙女子。
此女艺名舒雅,擅长舞蹈,在群芳阁中名气足以排得进前三,瓜子脸,柳叶眉,剪水眸瞳,琼鼻丹唇,单论颜值甚至不输袁莹莹。
梅妈妈见舒雅一来就吸引了四人的目光,顿时满意地笑道:“雅姑娘原本正招待一位贵客,是听了王公子莅临敝阁,才好不容易说通了那位贵客,抽空来给四位公子献一支霓裳羽衣舞。”
王川眼前瞬间一亮,道:“居然是雅姑娘的成名绝技,霓裳羽衣舞,本公子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周安和袁小山同样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唯有徐忠头脑还算清醒,此时饶有兴致地道:“与雅姑娘这种妙人共处,别人都恨不得时间停驻的吧?这位贵客倒是慷慨,竟肯放雅姑娘于百忙中为我等献舞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