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听到林小小的声音，宋秩昀急忙望了过来，她终于回来了。
“你没事就好。”
宋秩昀说完又咳了起来，见林小小面露担忧之色，他摆摆手，“我没事，努力再撑几年，至少撑到咱们的生意稳定下来。”
“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炖药膳，我有止咳的方子。”
“好，那麻烦你了。”
桌子上有热水，林小小给宋秩昀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宋秩昀接了过去，小心的喝着。
林小小拉了一张板凳坐了下来，刚刚坐下宋秩昀就问，“他怎么样？”
“他没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林小小知道他说的是谁。
“小小，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受了伤？”
“一点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
“他很看重你。”
林小小没有回避，忽的冲着宋秩昀笑了，“我也很看重他。”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宋秩昀面前表明自己的情感态度，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宋秩昀明白她的意思，心情有些低落，他知道有些事永远都不能说了，只能成为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容初来找过我，是他让我和你试着做生意。”
“我知道。”
宋秩昀淡淡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侯爷，你和容初……”
林小小想问两人的往事，又怕太过唐突，这才犹豫了，宋秩昀看出她想问什么，轻轻叹息一声，等了一会儿才说道，“我10岁那年随父去京城认识了容初，我比容初大两岁，我俩非常投缘，容初又把魏王介绍给我认识，从那以后我们三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父亲见我和魏王容初交好，便把我留在京城做魏王的陪读，那个时候我们三人的感情是真的好，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只可惜我的身子不好，习武之事基本上荒废了，我在京城留了五年，直到15岁那年，父亲重病，我才匆忙离开京城。”
“我走后没多久，容初进了军营，我继承了南平候府的爵位，事务繁忙也脱不开身，接下来几年我没有去过京城，一直和容初魏王他们保持着书信来往。”
“直到两年前……”
宋秩昀目光黯了下去，眼中依然有深深的愧意。
“两年前容初邀我去京城相聚，我兴冲冲去了京城，见到了容初和魏王，未曾想到没过多久太子就谋反了。”
“容初和太子相熟吗？”
“魏王和太子交好，容初入军营后常年不在京城，来往不算多。”
“那定是会受牵连的。”林小小听入神了，忍不住叹道。
“太子兵败后自尽，皇上大怒，下令彻查余党，京城上下人人自危，我在那时回了薛城。”
宋秩昀似乎不愿意回忆这一段，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我刚走程家就退了婚，接着镇国将军府卷入了谋反案，满门被诛。”
“容初说镇国将军府是被陷害的。”
“当年举证镇国将军府和太子勾结的是容初一手提拔的副将，容初一直待他如亲兄弟般，结果他背叛了镇国将军府，甚至拿出了来往的书信，彻底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宋秩昀说着垂下了眼睛，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容初让人带着他才三岁的幼弟来找我，让我想法子救下他，当时齐王派人追捕，杨家也在薛城找人，他们最终找到了孩子，齐王亲自上门问我要人。”
“侯爷把孩子交出去了？”
宋秩昀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这事是他心中的坎，李容初因为信任他把幼弟托付给了他，而他不但没有保护好他，还亲手把他送了出去，亲眼看着齐王杀了那个孩子。
他知道他对不起李容初，这些年也无法面对李容初，就算知道他在薛城也不敢找他。
林小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从理智上说，既然已经被齐王找到了，他交不交人都改变不了那个孩子的结局，若不交定会连累整个侯府，谋反的罪名谁都担不起。
从情感上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会无法原谅自己。
李容初大概也知道宋秩昀的难处，所以不恨他，只是也无法再面对他了。
肝胆相照的好的朋友走到了这一步，真是造化弄人。
林小小心中闷闷的，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压抑起来，正想告辞的时候，宋秩昀忽然开口了，“小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卑劣。”
林小小摇头，“若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做的比侯爷更好。”
“我知容初心中恨我，我也恨自己，我去京城的时候那个孩子一直缠着我，虎头虎脑的非常惹人喜爱，我还答应要给他买糖葫芦，结果东西没买，反而……”
宋秩昀已经说不下去了，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
“侯爷，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为难自己。”林小小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安慰，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只能靠自己想开。
“我相信容初并不恨你，他只是心里太痛了，这一切罪魁祸首是齐王。”
“最可悲的是我也无法替他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齐王定不会有好下场，我相信容初一定可以替镇国将军府翻案。”
“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宋秩昀也想做点什么，只是有心无力，也没有脸再去见李容初，李容初也不会要他任何东西，除了让他给林小小一个机会，他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听了宋秩昀说这些往事，林小小愈发心疼李容初。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能为了她来找宋秩昀，真是个笨蛋，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偏偏这一切还做的不声不响，好像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
这人真闷，从未言爱，回味间，却处处都是爱。
相比之下，她付出的反而没有那么多。
以后她要好好珍惜这个男人，努力治愈他内心的伤痛。
“好了，不说这些了，小小，你去忙吧，我想歇一会儿。”
宋秩昀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把这些往事都告诉林小小，若换成往常，他必然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去炖药膳了，侯爷休息吧！”
说完林小小出了房间，走的时候特地给宋秩昀关上了房门，关门的那一刻她看了一眼宋秩昀，显然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落寞，这个坎这辈子都过不去了，林小小轻叹一声，关上门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