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慕云倾看着慕道良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如同死水一般寂静。
没有做过的事她绝对不会认，这次她也是真的死心了，明白自己在慕道良的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
终究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
慕道良最疼爱的还是慕莲心和芸夫人二人，而她从小到大都是不被爱的孩子。
最可笑的是她还真的因为慕道良说过的话而产生了动摇，现在看来还是她太过于天真了。
那些爱她，把她当做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这种看似温情的话，现在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了慕云倾的心坎里。
“你……”
慕道良一口气哽在喉头，气得拂袖。
他转过身想要离开，却被红月拦住了。
“老爷，你说这是何必呢，原本你就是关心大小姐的伤势才会来探望，直说不就好了么，何必把场面弄得如此难看。”
红月开口劝说道。
她又侧目看向慕云倾，“大小姐，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实际上你父亲也只是嘴硬心软罢了，说的也都是气话。”
红月开口规劝道，她还想要继续维持父女二人之间的和谐。
“呵，红月你不用说了，其实在我心中早就没有这个父亲了。”
她开口道，声音平缓有力。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沉寂了，慕云倾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
“你……你说什么？！”
慕道良猛地回头看着自己那躺在床榻上的一脸苍白的女儿。
慕云倾撑着身子靠在床沿，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冰冷和失望，她缓缓开口，“我一直没有当你是我的父亲，从我母亲死后这个念头便一直存在。”
“从小到大你对那些欺负我的丫鬟下人视而不见，当我被芸夫人和慕莲心折磨的时候你也充耳不闻，在这慕府，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如果不是我的能力突出，比慕莲心那个绣花脑袋更适合掌管慕府，而你又膝下无子，这才会答应将平安药房交给我掌管，说到底还是担心慕府的产业无人继承罢了。”
她一字一句比刀剑还要伤人，一针见血的刺入了慕道良的心脏。
她完全没有口下留情，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这些话在心底憋了许多年，原本她也以为可以保持虚假的情亲，不过现在看来，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咳咳咳……”
慕道良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他从口中吐出一口血，脸色涨红，竟然是气急攻心，被慕云倾这番话刺激的吐血。
“老爷，您没事吧！”
红月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扶起慕道良。
“走开。”
慕道良推开红月，强撑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一张脸都在颤抖着，是真的被这番话给伤到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管你了，既然你没有把我当做父亲，当做家人来看，那你便离开慕府好了，我绝不阻拦。”
慕道良怒目圆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三思啊老爷，你们二人都在气头上，说的不免是些气话，等你气消之后肯定会后悔的。”
红月焦急的开口。
慕云倾帮过她不止一次，甚至还救了她的命，眼下她自然是要拼尽全力替慕云倾说话。
“好，我会离开。”
慕云倾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道。
这句话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对她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似的。
慕道良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拂袖离开。
“老爷！”
红月焦急地跺脚，这下可糟糕了。
她连忙坐到床榻前，拉着慕云倾的手，“大小姐，老爷的性子你应该也知道，他说的可都是气话，你可别当真，现在你身子还这么虚弱，应该继续待在云倾院中休养才是。”
劝不住慕道良，她只能来劝阻慕云倾了。
“红月，你不用说了，我去意已决，从家法之后，我就没想过继续留在慕府了。”
慕云倾自嘲的笑了。
这里本来也不是她的家，她也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她的语气和眸光万分坚决。
红月还想说些什么，话在喉头却硬生生地顿住了。
她最终叹了口气。
慕云倾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她特十分清楚，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劝不住她的。
寒风肆虐，整个首都都被冰雪覆盖，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的暴风雪来的更加早，也更加寒冷，似乎是在彰示着什么一般。
养心殿。
炭火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殿内一片暖意。
“儿臣参见父皇。”
萧锦风对着皇帝行礼，沉声开口。
“起来吧，你坐到朕身旁。”
皇帝对着他颔首示意。
萧锦风脚步稍显犹豫，却还是坐在了皇帝身侧。
小桌上的果盘糕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和暖意。
“朕记得你爱吃这些糕点，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些。”
皇帝开口道，他的声音依旧威严，却多了些疲态。
自从中了皇后的计谋之后，皇帝再次醒来，身上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不是帝王的威严，也不是健朗的身体，而是身上的一种傲气。
那股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气息消失了。
如今的皇帝看上去柔和了很多，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萧锦风伸出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拿起盘中的糕点，轻咬一口。
对着皇帝探究的目光，他开口道：“味道还是与儿臣童年中的别无二致。”
“糕点的味道没变，许多事却有了改变。”
皇帝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神变得深远，时而深沉时而黯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锦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皇帝突然召见他这件事本就十分不正常。
他们的父子关系一向很平淡，皇帝也因为贵妃的缘故，从小最宠爱的便是二皇子萧玉枫。
他摸不准皇帝的态度，单独叫他来到底是有何事宣布。
除了炭火燃烧炸裂的声音之外，养心殿内都是一片寂静。
半晌之后，皇帝才开口道：“风儿，你认为朕在大殿上说的那些话可有问题，朕立玉枫为太子，你可有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