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库吉特草原马在悠闲的啃着牧草,鹰眼巴图的眼睛都快变绿了。
这也太他妈馋人了,趴在树杈子上的鹰眼看着只有七十多人守卫着马群,这里面还有二十名响马是自己人,不把这二千战马拿下,不仅对不起罗夏头人,更对不起自己这双鹰眼。
鹰眼指了指前方,小声的跟手下的阿勒斤赤说道:
“我想干票大的,是兄弟就支持我,咱们把这群马劫了,功劳咱俩五五分!”
跟着鹰眼出来的阿勒斤赤是草原响马里的小头目,名叫宝鲁日,因为熟悉周围地形特意被罗夏派到鹰眼麾下。
宝鲁日一听顿时来劲儿了,罗夏头人的大方慷慨整个那日罕草原无人不知,这么大功劳,肯定提拔自己当个头领。
但是宝鲁日为人非常谨慎,对于鹰眼愿意分功劳这事还想问问清楚,他盯着鹰眼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事成了,谁五?”
这给鹰眼气的,说话声都快按不住了:
“你五!你五!”
宝鲁日得意一笑:
“我五,那还差不多,哈哈哈!”
拍着胸脯承诺道:
“这事交给我了,你回去把兄弟们都带出来,看准了冲杀一波,这事准成!”
“这么简单?”
鹰眼瞅着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络腮胡大汉,满眼的不信任。
宝鲁日拍了拍身边沉默寡言的小兄弟。
小兄弟拿出随身的小布袋和吃饭用的木碗掂量掂量,圆溜溜的大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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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定离手!下了注就不能反悔了!”
宝鲁日光着膀子大声嘶吼,他的小兄弟用力的摇动着木碗,里面咣啷咣啷的声音响个不停。
“小,他妈的,这把肯定是小!”
“滚你妈的死羊羔子,肯定是大,连着五把小了,这把肯定是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特么全压了!”
“好兄弟,再借我五第纳尔,我肯定能翻本!”
“去你妈的,现在就算我亲爹管我借第纳尔,我都得卷他俩脚,你算个勾巴!”
宝鲁日不管眼前闹哄哄的人群,大声喊着:
“三!”
“二!”
“一!”
“开!二、二、四,八点小!恭喜买小的兄弟们!”
赢钱的骑兵疯狂呐喊,押五变十,押十变二十,赚第纳尔第一次变得如此容易。
而押大的骑兵如丧考妣,大声怒吼道:
“你们她妈肯定弄鬼了,怎么能连着六把小!”
摇骰子的小兄弟沉默不语,眼睛玩味的看着输钱的骑兵。
宝鲁日晃着膀子,懒散的如同一只螃蟹,挤开人群指着输钱骑兵骂道:
“连着开小,你特么都不跟,全场四五十号人,就你们几个押大,我们做庄的都开锅个屁的,输了个驴草样!我他妈弄鬼输自己钱,你觉着我傻么?”
被宝鲁日一顿骑脸输出,这几个押大的骑兵是输钱又丢人,讷讷不言,周围士兵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押大来大,押小来小!买定离手,生死不怨啊!”
宝鲁日声嘶力竭的呼喊下注。
圆脸小兄弟又露出憨厚的笑容,手腕上下翻飞,摇动木碗。
萨吉彻骑兵们早已被这种简单新颖的赌博方式深深吸引,这可比用羊骨头玩沙嘎游戏刺激多了。
五十名骑兵围着宝鲁日两人疯狂下注呼喊,故意输光钱的响马骑兵们被赶到一旁看守马匹。
此时鹰眼已经回到山麓中的临时营地,带着麾下三百阿勒斤赤(前锋哨骑)和托勒赤(巡逻骑兵)倾巢而出,直奔萨吉彻骑兵的马群。
而这边火热的气氛和赌徒们炙热的呼吸,让居于人群中的宝鲁日哪怕在初春时节光着膀子,也热出了一身大汗。
“三!”
“二!”
“一!”
“开!三、五、六,十四点,大!恭喜押大的兄弟们!”
“你这个响马土狗!还说没玩鬼,连着六把小,第七把就大?你特么玩我?!”
“妈的,敢坑我们!退钱!”
“日你妈,退钱!”
“退钱!”
连续六把开小,让这些上了头的萨吉彻骑兵全都押了小,仅有几个脑瓜子聪明,押小对冲的家伙赢了几个第纳尔,没有血本无归。
被输红眼的萨吉彻骑兵们围攻的宝鲁日又开启舌战群儒模式:
“退你奶奶个腿!合着你们赢钱就行,我赢钱就得往回退?我他妈输了二百多第纳尔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他妈的输一把就不干了?都她妈是不是草原爷们?两腿之间那二两肉,都她妈是胡萝卜做的么?”
听着宝鲁日一顿语言羞辱的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彻底被激怒了,一把掏出腰间马刀,恶狠狠的说道:
“去你妈的,老子管你赢不赢,刀在我手,就他妈得我赢!给老子把钱退了!不然我们五十多个兄弟,今天既要第纳尔,又要你的命!”
这帮输了精光的萨吉彻骑兵群情激愤,推推搡搡,威逼着宝鲁日和摇骰子的小兄弟。
宝鲁日一身脏汗,被推搡几下也滑不溜丢,但是自己的小兄弟被一帮人推翻在地,宝鲁日大怒道:
“他奶奶个腿的,跟我黑吃黑!你当我宝鲁日爷爷一点背景都没有就敢跟你们玩?”
说话间宝鲁日将两跟粗壮的手指塞进嘴里,一阵尖锐的哨声从口中传出,顺着草原传出好远。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心里陡然一惊,回头回脑张望四周情况,十几个呼吸过去,除了林子里乌鸦的嘶哑叫唤,什么动静也没有。
骑兵小队长转过头,拎着马刀对着宝鲁日阴恻恻的说:
“土狗,别他妈耍这些小花样了,今天就算腾格里下凡,你也得把第纳尔都给我掏出来!”
宝鲁日高深莫测的说:
“别急,等哨声飞一会。”
话音刚落,雨点般的踏踏声从远处传来,这些半辈子生活在马匹上的骑兵,一听就知道是上百匹战马正极速奔来。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脸色大变:
“你他妈的阴我?!”
宝鲁日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小眼睛透着得意:
“出来玩,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手持马刀,上前就要劫持宝鲁日,被圆脸摇骰子的小兄弟抽出随身短刀拦住。
短刀在他手中仿佛蝴蝶一般轻灵,迎着马刀侧击而过,左手探出抓住骑兵小队长的手腕,沉腰立肘,手腕一翻一压,竟直接将骑兵小队长手中的马刀缴械,周围二十多位响马骑兵也纵马包围过来。
被夺了兵刃的萨吉彻骑兵小队长用手指着宝鲁日怒道:
“好个响马土狗,这次我认栽了,等恩克大人回来,我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回身道:
“我们走!”
尽管有些还有第纳尔的骑兵还想再玩几把,但自己队长已经翻脸,为了不被排挤,只能跟上队伍。
宝鲁日领着圆脸小兄弟挤出了人群,站在一边,一边数着第纳尔,一边语气欠揍的说道:
“哎呀,咋这么多第纳尔,花不完,根本揍花不完!”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萨吉彻骑兵,宝鲁日收起了嬉皮笑脸,身旁圆脸小兄弟憨厚的圆脸也露出了残忍:
“听天由命,愿赌服输!既然钱都输光了,那么命也别要了!”
远处如雷的马蹄声,包围着自己队伍,充满恶意的二十名响马骑兵,和眼前利用第纳尔诱惑大家赌博的两个黑心土狗,终于让萨吉彻骑兵们发现原来这场赌博是一个陷阱。
“上马!突围!”
萨吉彻骑兵小队长当机立断发号施令,向着周边啃食牧草的库吉特战马冲去。
可这帮萨吉彻骑兵刚刚玩的脱衣卸甲,血脉偾张,骑枪和马刀都不知道丢在哪了,大惊之下只能抽出随身短刃搏命。
响马骑兵们根本不与他们接战,直接纵马将马匹赶走。
萨吉彻骑兵大声吆喝着,呼喊着自己的坐骑。
可惜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鹰眼巴图开弓搭箭,库吉特倒刺箭如流星一般,飞跃近二百步的距离,扎进萨吉彻骑兵的胸膛。
鹰眼麾下的阿勒斤赤大声欢呼,纷纷急催战马,迅速拉近距离,开弓射箭。
乞颜部箭如飞蝗,从天而降,将看守马匹的萨吉彻骑兵们钉死在草原上。
惨叫和鲜血顿时洒满这片森林下的草场。
可惜恩克带领的大部队已经深入伊和海日罕山的树林中,根本无法听见自己麾下骑兵的哀嚎,只有树枝上的乌鸦,喑哑的叫着,仿佛欢庆盛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