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嘎来自萨吉彻堡南部,是八里罕部落的库吉特游牧民,为了给两个哥哥娶亲,年迈的父母已经倾其所有。
身为家中的第三子,为了减轻家中负担,也为了给自己挣一份家业,骑射精熟的贡嘎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萨吉彻堡的军队,希望在战场上攒够足够的财富。
一晃三年过去了,当初满怀憧憬的库吉特青年早已放弃了梦想,战场上的战利品都是头领和大人的,分下来的三瓜俩枣还不够平时保养自己的两杆长枪。
加入那颜大人的军队,除了饿不死,和杀人的手艺越发纯熟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次镇压牧民的出征,贡嘎本不想参加,可拗不过从八里罕部落一起参军族人们的请托。
对于贡嘎来说,族人们嘴中的金银财富都是空话,还是晚上这碗马肉糊糊深得自己的喜欢。
吃了三年大锅饭的贡嘎有一句百试不爽捞饭法门,正所谓:轻捞慢起,溜边下底。
只要使出,必上大肉,今天盛饭之时,贡嘎见杂粮糊糊里有肉,使出技巧,果不其然将铁锅底下最大一块马肉成功捞出,美美吃了顿马肉,连糊糊都没喝多少。
吃饱喝足,贡嘎钻进了抢占响马的毡帐,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大觉。睡至半夜,贡嘎猛然惊醒,自己这肚子怎么疼了起来。
贡嘎暗自骂道:真他妈的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油水,冷不丁吃顿肉,肚子还造反了。
贡嘎套上皮甲,拿上马刀,绕过几个睡得像死猪似的同伴,走出了温暖的毡帐。
初春的夜晚非常寒冷,带着湿气的冷风转着圈往羊皮袍子里钻,贡嘎在营地边缘寻摸着顺眼的树枝,准备用这根树枝解决一会的如厕问题。
贡嘎借着月光,低着头寻觅了半天,直到肚子有些忍不住了,终于找到一根长度适中,光滑无疤痕的好树枝。
他兴奋的捡起来树枝,解开羊皮长袍,褪下裤子,对着旁边的灌木丛撅起屁股。
“噗嗤。”
一股恶臭迎风扑来。
贡嘎一脸的舒适变成了痛苦,他双腿一软,顿时坐在了自己便溺之处。
一把锋利的马刀明晃晃的插在他的后背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贡嘎的嘴,贡嘎刚呜咽出声,一把断刀插进他的喉咙,拔出带出一捧鲜血,又插入,直到贡嘎一动不动。
男人无比嫌弃的用土地蹭着自己的皮靴,换了个灌木丛继续躲藏。
夜更深了,月亮清冷的挂在天空中,俯视着人间。
萨吉彻士兵居住的临时营地此时竟热闹起来,大批士兵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营地周边的树枝为之一空。部分萨吉彻士兵出现惊厥,抽搐的情况,甚至一些士兵直接脸色惨白,口吐白沫,在睡梦中痛苦死去。
贴身侍卫硬着头皮摇醒了恩克:
“大人、大人!额博头领求见!”
此时梳着朝天椎,名叫额博的将领按捺不住,闯进了恩克的毡帐,慌张说道:
“恩克大人,大事不好了!士兵们集体发病,拉肚子、发疯、抽搐,军队的萨满说我们惹怒山神了,咱们赶快回萨吉彻堡吧。”
带着起床气的恩克本来非常恼火,听到自己亲信头领额博所说的话,怒火顿时化作背后唰唰的冷汗。
顾不得穿上外衣,恩克急忙拉开毡帐的门帘,慌乱与哀嚎充斥着营帐。
数名萨吉彻士兵躺倒在地,狂乱的挥舞着手脚,他们大声呼喊着,如同驯服野马一样,想要驯服自己的四肢,可是这些肢体仿佛第一天认识一般,毫无配合。
近处一些毡帐已被拽倒,士兵痛苦的在其中滚动,捂住肚子不住的哀嚎。
阴暗处有萨吉彻人任凭践踏、火烧,身体仿佛无知觉一般,一动不动。八壹中文網
一阵冷风吹来,一股股恶臭涌入恩克嘴鼻,眼前的场景和鼻间的恶臭和刚刚起床的眩晕,让恩克直接吐了出来。
酸涩辛辣的瞬间灌满恩克的口腔,而后从嘴巴和鼻子里喷射出来。
侍卫和将领急忙拍打恩克的后背,懂事的仆人端出了水,一顿咳嗽漱口后,恩克直起身子,他此时已经捋清了思路,哪里有什么山神作怪,分明是响马们在食物中动了手脚!
这帮该被野狗吞食的杂种,恩克心中将这些草原响马骂了一万遍都不止,但危机关头,恩克还是非常冷静:
“额博,去通知其余将领,率领能走路的士兵,立即原路返回,找到我们的马匹,我们回萨吉彻堡!”
朝天椎额博一拍胸膛,带着贴身侍卫转身就走。
一根响箭嗖的一声,飞向营地上空。
此时草原响马营地大门洞开,无数火把点燃,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身穿链甲的罗夏带领着阿狮兰、云硕布、岱钦、巴特尔诸位将领位列前方,所有乞颜部士兵全副武装,擎枪持刀,蓄势待发。
罗夏站在队伍最前面,举起手中的弯刀高声急呼:
“就在前方,萨吉彻人汇聚了二千勇士,意图洗劫我们的牛羊和财富、凌辱我们的妻子儿女,告诉我,乞颜部的选择是什么?!”
“杀!杀!杀!”
一千名乞颜部士兵挥舞着兵器,疯狂呼号。
罗夏走到一处小土坡上怒吼道:
“我是长生天的最钟爱的儿子,腾格里已经降下怒火,将诅咒带给了我的敌人!”
“现在,跟着我,带给长生天荣耀,带给敌人死亡!乞颜部,冲锋!”
罗夏一马当先,诸位将领紧随其后,身后的乞颜部士兵犹如雪崩一般从营地大门中涌出,奔向萨吉彻人的营地。
一根根火箭被乞颜部士兵点燃,在阿狮兰的指挥下,齐射进萨吉彻人营地。
在夜空中,一支支火箭仿若流星,划出致命的线条,扎进毡帐、草垛和敌人的胸膛。
本来就慌乱的萨吉彻营地,此时如点燃了火星的汽油桶,瞬间炸营了。
乞颜部士兵抛出绳索,挂在营地栅栏上,数十人奋力拉拽,一段段木质栅栏本就埋的不深,顿时被扯飞出去。
此时慌乱的萨吉彻人营地就像被扒掉外套的少女,露出的大片空白的区域,无力反击,乞颜部士兵顺着漏洞迅速突入其中,大肆砍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萨吉彻士兵。
罗夏立即命令传令兵,吹响号角,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树林,惊起了一片片乌鸦群。
等待已久的贝斯图尔将头盔扣在头上,跨上战马,身后五百名乞颜部精锐骑兵纷纷翻身上马。
无需激励的话语,贝斯图尔举起骑枪,大喝一声:
“乞颜骑兵,狩猎!”
五百名精锐骑兵敲着胸膛的甲胄发出呐喊:
“呼哈!”
骑兵队如狼群般从营地中涌出,带着道道寒光击破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