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小萌眯了眯眼睛，对着锦儿弯弯唇，笑了。“我知道你家小姐在哪，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你把我带回去，我要见衡老爷子。”
……不说现在的衡小萌，估计就连死了一大阵子的原身衡小萌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家人抓回衡家。但是其实也无所谓了，能回家就成。除了行动受限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衡家有专门的大坐骑，能招下很多人，从国境线这个小镇回到家不过也就短短的几个时辰而已。比衡小萌自己腿儿着来的快多了。有人带着，他们很快便进了衡家的护山阵。想必是早早就接到了消息，衡小萌几人一进院子，扑面就是一股子衡老爷子的气息。还伴着血腥气，想必是伤还没好利落。“谁，谁找着我孙女了？”
话音落地之后几息，衡老爷子也出现在了衡小萌跟前。锦儿显然没成想人风风火火就这么出来了，当下皱了皱眉，道：“老爷子，您伤还没好……”后来可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就又补了一句。“小姐知道了要心疼的。”
老爷子一挥袖子，正好扯到了伤处，原本屌屌的形象立马垮塌一大截。他也不再逞能，但也没回去，直接在院落里找到了个石椅，坐了上去。“不用她心疼我，当爷爷的我心疼她就行了。”
“再说，要不是她这那儿的瞎跑，老爷子我也不去竹火森林那种鸟地方。”
“三千年竹火树算个什么，几个傻家族争争抢枪的，没意思。”
“结果没把人找回来，倒倒腾出一身伤。”
说完这些，衡老爷子拿起来桌子上的一杯热茶，抿两口缓一缓。恒黎：“……”其他几个家族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打人。衡小萌：“……”哪是一身伤的事，你差点把命交代在那。想是这么想，但真心话说，她心里是有些暖意的。暖到她想死不要脸地占着这个身子。死不要脸地占着这个身份。严格来说，这应该也算一种偷窃吧……衡小萌笑了笑，蓦然开口，道：“我。”
衡老爷子出现不过是短短几息，中途还闪了下腰，所以其实一直没怎么往衡小萌那个方向看。这下子她一出声，衡老爷子便把目光转了过去。这一下子，他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他的手是有些抖的，加上心绪有些不平静，没几息之后茶碗便掉在了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衡老爷子才回过神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衡小萌，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缓缓向衡小萌的位置走了两步。半晌之后，他终于开了口，道：“你……”“是你说，知道小萌在哪？”
衡小萌不多不闪地和老爷子对视，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就是衡小萌。”
……这话出口，整院寂静。连带着匆匆赶过来的衡家家主衡昌，衡苏苏，衡娅娅一起，大家都突然僵在原地。其中衡娅娅倒没什么，她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衡小萌的脸，很是好奇的样子。恒黎也没什么，顶天觉得自己这个姐很刚而已，竟然敢在人家院子里瞎说八道吹牛比……反正有人信没人信的吧，除了是她跟着共进退就好了。锦儿和其他衡家弟子对于这句话很惊异，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出来什么表情。但剩下的人，衡老爷子，衡昌，衡苏苏……他们的怔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衡小萌一开始只当他们不信，张口便开始仗着原身的记忆，臭不要脸地划重点。“在我的右肩处，有一个红色的飞鸟形状胎记。”
“两三岁的时候，我偷偷跑到苏苏姐的房间偷看你洗澡，被打了出来。”
“在我还胖着的时候，娅娅很喜欢我的肚子，所以总是半夜偷偷跑到我的房间找我，倚着我的肚皮睡觉。”
“我偷偷跑进伯父的房间，打碎了伯母的遗物。伯父想要重罚我，被老爷子拦住了。”
“结果老爷子和伯父还因为这个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
“三年前的夏天……”说到这里，衡昌和衡苏苏还没反应过来，衡老爷子却已经回过了神。他的老眼有些浊，神情很复杂。不过很明显的感觉，在开口的这一瞬间，他像是忽然间变得疲惫不堪。“好了，萌儿，别说了。”
“我们……没什么理由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笑，好像是有些怀念，也好像是有些忧心。他笑着叹了口气，道：“毕竟……你几乎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啊……”衡小萌：“……”还有这种操作？早知道费那嘴皮子干嘛？明明可以靠脸的，她偏在这挖了半天回忆……还顺便替原主的智商默哀了一把。恒黎舔了舔唇，默默地把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剑拨拉开，小心翼翼地挪到衡小萌旁边，抱紧大腿。虽然信息乱套，可恒黎大体还是能捋的个八九不离十。大体就是，她姐原本长得是传说中的长相，出去一趟变样了。原本以为家人都认不出来，没成想她变成了她妈的脸……哎呦吼……话到这里，衡家人差不多也明白了个大概，纷纷开始对着衡小萌看，跟参观珍稀妖兽似的。衡昌和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毕竟是一家之主，那种定力不是常人能有的。他只是深深地看了衡小萌两眼，便道：“回来便好。”
转而看向衡老爷子，“您也好好回去养伤吧。”
说完便去忙了。衡老爷子的目光一直没从衡小萌身上移开，半晌之后他又叹了口气，没再言语，默默回去养伤了。他像是揣了心事，整个人显得很不在状态。找到孙女的喜悦也不再怎么显眼，整个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浓浓的担忧，看上去还有些萧瑟。衡苏苏怔愣之后目光就又变得清冷起来。不过相对于衡老爷子的反常和衡家主的淡定，她表面的平静就没有那么深奥了。面上的惊喜和眼中的期待根本难以掩饰。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罕见地笑了笑，走到衡小萌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