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可以被怎么？”
贺延巍急切地询问让朱俊哲愈发不安。
朱俊哲盯着表情自然的唐梨，脑子从未运转得如此之快。
贺延巍认真地劝告他们不要食用受污染的东西，绝不是作伪。
晶核可以净化污染这个消息，竟然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靠！
我的天呐！
朱俊哲瞳孔地震。
这简直就是唐梨知道了超级彩票的中奖号码，然后直接当成废纸一张，随手就扔给了他们。
朱俊哲回想起当时唐梨扔晶核到水缸里的平淡模样，不就是丢了一块普通石头到湖里的表情嘛。
这可是解决污染的法子。
能救下成千上万，十万，甚至是百万人类的救命稻草。
朱俊哲敢拍着胸脯保证，要是他现在说他有法子解决污染，安全区肯定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还可以以此提条件，譬如要一大笔物资，或者黑心一点，让安全区养他一辈子。
朱俊哲双手抱头，有些缓不过神来。
唐姐这么信任他们的吗？！
在贺延巍关心的眼神里，朱俊哲吞咽了两口唾沫，哑声道，“没什么，就是病毒竟然能被水和土地吸收，那真是太糟糕了。”
唐梨一挑眉，冲死死盯着她的朱俊哲投去调侃的眼神。
贺延巍虽然觉得朱俊哲的反应有些古怪，可细想又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作罢。
一路走来的见闻，很容易联想到安全区的情况，贺延巍脸上露出愁容。
“没被污染的物资始终是有限的，要是迟迟找不到解决污染的办法，恐怕大家只能食用含有丧尸病毒的东西，就算暂时能活下去，也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人类离灭亡也不远了。”
朱俊哲干巴巴地道，“也别太悲观，说不定哪一天，咱们就找到办法了呢。”
“肯定能找到办法的。”
斜地里忽然插入朱灵珊的声音。
她仰着下巴，神情笃定，“我老师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她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病毒专家。”
朱俊哲狐疑地打量朱灵珊几眼，“说句不太礼貌的话，本身我对这位素未蒙面的专家是很尊敬的，只是他竟然会收你做学生，我就……呵呵。”
朱灵珊瞪眼，“你怀疑我的水平？我小学连跳三级，初中生化竞赛直接保送大学和硕士，一路攻读到博士。”
朱俊哲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那还真是抱歉，完全没看出来！”
朱灵珊恼羞成怒，讥讽道，“呵，你这种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的普通人，不知道这些高端研究很正常，毕竟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贺延巍见唐梨似乎对这位病毒专家感兴趣，便简单介绍道。
“护送乔博士回安全区就是我们小队的任务。”
“乔？”
贺延巍点头，见唐梨表情有些怔愣，便问，“怎么？”
研究员，还姓乔，这不免让唐梨联想到顾筱筱的母亲。
虽然不知顾筱筱母亲的名字，文中也从未明确过她的全名。
可按照常理，这位乔女士应该跟她的儿子和丈夫一起，在b城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才对。
唐梨轻摇头，觉得是她太敏感。
贺延巍挽起袖口，用碘酒擦拭手臂上的伤口。
因为他低着头，导致唐梨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总觉得现在的男主情绪十分低落。
“希望乔博士能解决眼前的困难，这样才不会枉费那么多战友的牺牲。”
唐梨托着下巴，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过的阳光，动了动唇，可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男主应该由女主安慰才是，她这个炮灰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
“乔博士，你的伤口需要缝合，但现在没有麻药，你得忍耐一下。”
队里的医疗兵挽起乔玉书的裤腿，她小腿肚上一道至少有十二三厘米长的划伤，像是白皙玉石上的裂痕，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乔玉书疼得脸上都冒出了冷汗，眼尾的细纹翘起，那是岁月留给她的痕迹，却依旧无损她的美丽。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那麻烦你先把我给打晕了吧，我有点怕疼。”
医疗兵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伙，原本在接到救援任务时，还以为被列为重点目标的乔博士肯定是个恃才傲物的难搞读书人。
可没想到竟然是个跟他妈妈差不多大岁数，说话温声细语，风韵动人的美妇人。
医疗兵第一次见到这位乔博士时，就觉得她应该穿着昂贵的定制长裙，坐在满是玫瑰的花园里，悠哉安逸地享受下午茶。
而不是站在满是冰冷复杂仪器的试验台前，研究那些高深难懂的病毒孢子。
医疗兵，“您放心睡一觉，醒来伤口就会缝好了，再吃了消炎药，很快就会痊愈的。”
乔玉书点点头，随即被一手刀劈晕。
感受到手下如嫩豆腐一般的触感，医疗兵敢保证，这是他出任务多年，第一次下手这么轻。
孙乐天见乔玉书没有大碍，悬在心里的巨石这才落下。
要是乔玉书在他的保护下出了岔子，那他只能以死谢罪，才有脸面去见那些倒在半路上的兄弟们。
这是一座独幢别墅，屋主被他们给利索解决，成了暂时的落脚地。
等清点完人数，除去猎鹰小队，原本三十五人，仅存十九人。
幸存者们蜷缩在一起，脸上除了逃命时的心有余悸，更多的是无法克制的绝望。
孙乐天抹了把脸，本想跟打过交道的杜衡聊聊。
结果扭头就见杜衡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半瓶矿泉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孙乐天毅然决定找个好说话的下手，“谢谢你们的消炎药，真是帮大忙了。”
他们大部分物资都在朱灵珊身上，然后每个人身上都只带了一点点储备物资。
可方才的场面实在太混乱，很多人的包裹都丢了。
好巧不巧，正是少了最需要的消炎药。
幸好，马仁毅等人出手相助。
马仁毅本是在跟刘尉谈起赵功勋命丧变异蜥蜴之口，黄新飞不知所踪的事情，闻言表示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可孙乐天却坚持不能白拿。
“等到了安全区，我向负责人汇报此事，安全区会折算成等价物资还给你们。”
话说出口，孙乐天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虽然现在水污染和土地污染都没办法解决，但交换一盒消炎药的干净物资，我想安全区还是能出得起的。”
正想多打听一下安全区事情的刘尉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你说水污染没办法解决？”
孙乐天长叹口气，“是啊，现在水源和土地里面都有丧尸病毒，吓人吧！”
……
手中缝合的动作接近尾声，医疗兵抽空看了眼缩在角落里，额角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面颊滚落的瘦弱男人。
“杨教授？杨知章教授？”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杨知章犹如惊弓之鸟，缩起了脖子，手中机械性擦拭的眼镜瞬间掉落在地。
“怎，怎么了？”
医疗兵关心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杨知章摇头否认，“没有，我很好，只是有点缓不过神，被吓到了。”
医疗兵理解地一点头，“可不是嘛，这种丧尸围堵的大场面，就是咱们这种经常出任务的人都少有碰见，更何况你们末世后就一直守在研究室里，基本没跟丧尸接触。”
不，不是的。
谁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杨知章戴眼镜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他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异常。
破碎的镜片让他的视野有些皲裂，可他却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那个人。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
他是光明，他是黑暗。
他是上帝，他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