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你敢！”
怒斥声如同惊雷在集市上空炸开。
锋锐的箭头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能穿透唐梨的眼珠。
唐梨本想进入空间，下一刻，土黄色的盾牌像是蚕茧，将她整个人覆盖。
锐利的金属长箭撞上来的瞬间便被粉碎，脆弱得像婴儿磨牙用的手指饼干。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间，唐梨尚且没做出任何反应，待到保护的土盾散开，马祥已经瘫倒在地。
四肢被绿色植物捆绑，整个人呈无可反抗的大字型。
“明明所有人都一样看不起外城这些垃圾，压榨、剥削，把他们当成脚边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只有我受到惩罚？凭什么只有我承担罪名？我不服！”
马祥努力挥动四肢，想要挣脱束缚，可越动绿植绑得越紧，像是要将他的四肢都折断，痛得他面容扭曲。
“都是这个贱女人……啊啊——”
银色尖刀刺穿了马祥腹部，将他活生生钉在地面，滚烫的血流了满地。
王伯皱起眉头，不太满意杜衡的处理方式，“先生，你出手似乎太重了些。”
顾慧妍紧张地拽着唐梨，上下打量了一通，闻言怒道，“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怎么说话像喷屎！”
王伯，“？”
一辈子待在顾家，从未感受过这种泼妇骂街架势的王伯整个人都惊了。
顾慧妍火冒三丈，“怎么？你们顾家一条狗的命都比咱们这些普通人的命金贵？就只准你的人动手，我们出手就是有错了？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伯深呼吸一口气，“小姐，请你不要激动，我不是这个……”
“别跟我解释，我命薄受不起。再说，你们顾家动不动就要人命，指不定明天我就因为左脚踏出房门，就被你们污蔑成反叛者，得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了。”
顾慧妍一脸恶心坏了的表情，握着唐梨的手，“人顾家高门大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别到时候吃了咱们这些小地方来的破落户种的东西，生了病，还得背锅。咱们东西不卖了！拿回去喂伊莱！”
伊莱，“？”
这话并不能令狼高兴。
唐梨见顾慧妍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哄道，“你做主，不想卖咱们就不卖。”
王伯一直以来的儒雅表情几乎都要挂不住了。
可他做不出强买强卖这样丢份儿的事情来。
周遭人投射而来的异样视线让这位老先生浑身上下像是被针刺一般不舒服。
王伯维持镇定道，“我本意不是偏袒这些人，只是想要交由我家少爷审理后，统一惩处，以儆效尤。方才是我一时心急失言，惹怒了两位，真是抱歉。”
顾慧妍讥笑一声，用绝大多数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嘟囔道，“假模假样。”
王伯不禁蹙眉，“这位小姐，您似乎对顾家有诸多怨言，不知能否告知在下缘由，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可以当面解开。”
顾慧妍瞟了看不出太多情绪的唐梨一眼，移开了脑袋，腔调生硬道，“没有，您老想多了，我一个普通小百姓，跟顾家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就是看不惯你们霸道的行事风格而已。”
王伯狐疑地看向唐梨，唐梨却望向了蒋卫东，“多谢方才出手相救。”
蒋卫东依旧一副酷哥模样，“不知老板愿意私下跟我聊聊吗？在此期间，我会让队员帮忙守着这里，不会让闲杂人等闹事。”
唐梨两辈子都跟王家没什么交集，蒋卫东为了让老先生多吃一点饭，私自来联系她这个卖家，看似说得过去，可细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唐梨眸色微深，表面却看不出异样，“生意送上门，我当然乐意之至。”
蒋卫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却在走之前，仿佛随口建议了一句，“你们感情真好，这位小姐也可以一起，这里有我的人看着，保证不会有问题。”
唐梨接受了他的建议，叫上了顾慧妍一起。
蒋卫东独自一人带着唐梨、杜衡和顾慧妍三人往内城而去，其余队员则听从安排，帮着周立天做事。
闹腾了半天的集市恢复了秩序，等待许久的幸存者终于可以买到心仪的物资。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留在原地的顾家人便显得有几分尴尬。
王伯缓缓吐出心口的郁气，扫向一旁不知所措的顾家护卫队，“把你们队长带回去，你们也一起，等最终的处理结果。”
马祥的队员瞧着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马祥，哪里还敢反抗。等禁锢马祥的植物一消退，立马抬起人就跑。
原本束手就擒，只是配合马祥演戏的曹德顺见状赶忙出声。
“王先生，我姐夫是顾氏研发部的部长陆……”
王伯，“带下去。”
眼疾手快的人赶紧捂住曹德顺的嘴巴，直接将他给拖走，避免他继续火上浇油。
王伯看了眼气氛火热的菜摊，觉得今天的经历能在他人生难熬时刻排名中名列前茅。
顾家人的退走就像宣告这场对峙的胜利。
这也是第一次外城幸存者在与护卫队的争执中获胜。
等到再也瞧不见顾家人的身影，外城幸存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惊叫。
“你们看到了吗？那些鼻孔朝天的高贵人类脸色臭得城外的排水沟一样。”
“厉害，周立天，你真是了不起！出去一趟竟然认识了这么牛皮的人物！”
“再给我拿半只鸭，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得好好庆祝一下。”
高兴的幸存者宣泄情绪的途径便是买买买。
周立天手忙脚乱地同时，不得不连连提醒大家理性消费，却被大家嘲笑“连钱都不想赚”。
周立天乐呵道，“不是一开始就跟大家说明白了？我家老板要真想赚钱，那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众人齐齐沉默，片刻后，一人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看向周立天时只剩下认真和专注。
“请代我们向老板说声谢谢，你们都是好人。”
……
蒋卫东并未将唐梨三人带往内城腹地，而是在一处偏僻的五层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老房子周边还有个面积不大的小花园，里面不少年轻小伙子正在打拳，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蒋卫东，“这是我们护卫队休息的地方，环境不太好，请见谅。”
顾慧妍眼巴巴地盯着园中袒露上半身的精壮男人，吸溜了一下口水，“没关系没关系，其实细看风景还是很好的。别处有的东西，你们有；别地儿没有的，你们还是有。”
“……”
蒋卫东，“唐小姐的朋友真幽默。”
唐梨用手肘怼了顾慧妍一下。
顾慧妍轻咳一声，端正了表情。
几人爬上二楼，发现这层楼的安保设施异常严密。
不仅是楼梯转角，每一扇防盗门门外都加装了安全门。
蒋卫东最终在三楼停下脚步，推开层层防护的铁门，侧身让身后人先进屋。
唐梨等人也没推辞，率先进门。
三室一厅的格局，穿过门廊便将客厅的布置一览无余，也让所有人看清坐在沙发上的垂暮老人。
“……”
唐梨忍不住屏住呼吸，下意识回头看蒋卫东。
蒋卫东冲她翘了翘唇，屋门嘭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