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跑啊！啊啊啊，我刚拖的地啊！快抓住它！”
夏敏看着地上的泥印惊叫道。 赵舟身边一道黑影闪过，再细看时，它已经翘着尾巴停在了沙发上。她从后面悄悄靠近，看准时机扑了上去。 “啊，又跑了！”
她懊恼地跺脚道，“秋秋，快叫李老师，济德堂要闹猫灾啦！”
输液大厅的患者都望向了这边，诊室内的季晓霜和肖琳琳也好奇地探了探头。 “来了来了！”
周涵秋一路小跑到内科诊室外，向里面的季晓霜打了个招呼询问道，“季老师，琳琳姐，那个……易河呢？”
“他刚刚出门去洗手间了。”
肖琳琳道。 “哎呀，正找他帮忙呢……”周涵秋着急地左顾右盼道。 “噗，要我说啊，这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关键时刻掉链子。”
肖琳琳翻了个白眼道。 “你才是驴呢。”
周涵秋为李易河打抱不平，小声地吐槽了一句。 “嘿，你这个小妹妹，怕不是被他收服了吧？”
肖琳琳抱胸道。 “小肖，别这么说，人家小李可是很勤奋的。”
季晓霜笑道。 “就是嘛，你的嘴太毒啦琳琳姐。”
周涵秋道。 肖琳琳刚要反驳，却听外面又是一阵骚动。 “我我我、我回来了，出什么事了？谁找我？”
李易河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老师，快来帮忙！”
夏敏喊道。 周涵秋来不及说话，手指迅速向落地窗边的黑猫一指。 看到它，李易河紧张的神色立刻缓和了下来，他笑着摇摇头道：“交给我吧。”
“阿布，阿布。”
他叫道。 那只黑猫听到他的声音后，瞬间停下了要对旁边一棵绿植“下手”的爪子，回头看向他“喵”了一声。 “来，阿布。”
李易河走过来拍了拍手，向它敞开怀抱。 黑猫又叫了一声，歪着头用琥珀般的眼睛看了他半晌，随后一个弹跳跃起，扑进了他的怀里。 “乖。”
李易河撸着它身上的毛，一脸宠溺道。 “喵——”黑猫的声音带着几分乖巧和惬意。 一旁的夏敏和赵舟已经看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走到李易河面前。 “话说它都来了这么久，为什么只听你的话啊？”
赵舟奇怪道。 “可、可能是我对它好吧，毕竟它的小窝也是我买的。”
李易河憨笑道。 那是一个月前的一天，济德堂突然跑进来了一只黑猫，它像是饿到极点了般四处乱窜，循着饭菜的香气来到三楼众人吃饭的屋子里，对着一旁的垃圾桶狂翻。李易河连忙将它抱了出去，又从自己的餐盒里拨了一堆鱼肉出来，放在它面前。 黑猫“喵”了一声，像是在感谢他的投喂，然后把鱼肉吃了个干净。吃饱后，李易河本以为它会就此离开，没想到它像小跟班一样，一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他走到哪它就跟到哪。李易河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它脏兮兮的毛，他思索了片刻，索性跑去旁边的宠物店买了一袋猫砂和一些洗澡用品，趁着午休时给它洗了个澡。据小猫爪子上的泥垢和长期无人修理的指甲判断，李易河认定它是一只流浪猫，而且已经在外面漂泊了很久。 洗干净后的黑猫露出一身黝黑的毛，不过却因营养不良而略显黯淡，正当李易河看着它骨瘦如柴的身子发愁时，它又叫了一声，灵活地越过他的脚边，跑出门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它能去哪呢？他噘了噘嘴，心里多少有些放不下这个小家伙。 第二天，李易河来上班时，远远地就看见门前有两个年轻女孩正在喂一只小黑猫，走近一看果然是它。他的眼睛亮了亮，见女孩们似乎对它颇为熟悉，便询问了情况。她们告诉他，这只流浪猫这几个月来一直在这附近的几个小区里徘徊，好多人见它又瘦又小很可怜，便经常拿些食物喂它，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就跑到济德堂门诊这边了。 “可能是它太冷了，这里暖和一些吧！”
另一名女孩指着济德堂进门处的一个角落道。 李易河知道，济德堂里面的地热温度非常舒适，外面虽是“出门五分钟，颤抖两小时”的温度，但门诊里却比春天还要温暖。不过他还真没注意到，门口处的地热也这么足。在征求了何翊和夏雨彤的同意后，李易河给小黑猫买了一个柔软的小窝，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布”，暂时把它养在门口，待到春暖花开时再放它离开。 总店一进门的左手处有一条狭长的空间，里面摆着一排三个座椅，之前本打算是在里面位置不够用时，留给患者的候补座位，但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没有启用，就这样闲置着。自从阿布住进来后，每天都有几个忠实爱猫的患者即使不看病也要来投喂，也会有过路人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欣赏一会它慵懒的睡姿，然后满意地离去。一来二去间，又有两只小猫加入了进来，成为济德堂“萌宠小队”的一员。 现在，济德堂共有三只颜色不同的猫养在门口，不少患者又给猫儿们的住所起了个新名字——济德堂爱心动物收留所。而那三只猫也颇为懂事，像是和人有心灵契约般，从不跨进大厅捣乱。 而今天，李易河才想起来，原来是自己太忙了忘记给它们喂粮，阿布这才跑出来找他们“要个说法”。不过看这小家伙的样子，肯定是在济德堂里呆得太过安逸，趁着今天天气晴朗，自己偷偷出去溜达了一圈，这才弄得爪子上都是雪和泥的混合物。 “李老师，下次你可得别再忘记喂它了，哎……我刚擦完的地啊，又要重擦。”
夏敏哀叹一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拿工具带它去洗澡。”
李易河羞愧道。 “我帮你抱着，你先去拿。”
周涵秋看着他的神色，立刻会意道。 “谢谢。”
李易河感激一笑，把阿布放在她的怀里。 “哎，秋秋，阿布好像也很听你的话，我抱它时它还用爪子拍我，直接挣脱逃走了。”
赵舟看着她怀里安静的猫儿道。 “可能是我自己也养猫的缘故吧，身上有猫的气息，它就不会太抗拒。”
周涵秋温柔一笑道。 “我说呢，之前李老师也说过自己养猫，原来你们是同道中人啊。”
赵舟道。 “是吗？”
周涵秋看着李易河的身影，心中又平添了一丝好感。 “走吧。”
他招手道。 周涵秋应了一声，跟着他一同离开。 诊室内。 肖琳琳伸了个懒腰道：“想不到这个呆瓜还真有两下子，小动物都这么喜欢他。”
“小李深藏不露的地方还有很多。”
季晓霜笑着合上门前的书道，“走吧，去吃午饭。”
肖琳琳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路过前台时，只见护士汪雨萌正拿着一打传单和一卷双面胶向门口走去，她看见季晓霜两人，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道：“季老师，肖老师。”
“忙什么呢？”
季晓霜问道。 “刚刚院长来交给我一打传单，让我贴在咱们门口和附近社区的几块展板上。”
“他人呢？”
“哦，他有东西落在车里，出去取东西了。”
季晓霜微微颔首，拿来一张传单准备细看。 “季老师，那我先去了。”
“嗯。”
肖琳琳瞥了一眼传单，觉得无趣便转身上楼了。 这是一张以治愈系的蓝色为主打色的宣传单，上面印有许多可爱的卡通猫狗，题头一行大字写道“流浪动物爱心收养站成立啦”。 季晓霜往下细看，内容大概是说：社区服务站将与济德堂门诊和旁边的优养宠物店合作，成立一个流浪动物收留所，欢迎附近的居民前来投喂或领养。最搞笑的是，还在末尾一行标注了一句：欢迎动物朋友们来这里暂住！ 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是写给小猫小狗看的吗？看来动物界也要普及中国话了。 “笑什么呢？”
深沉而厚重的男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季晓霜转头，只见何翊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正和她一起看着宣传单。 她收敛了一下神色，应了一声。 何翊接过她手中的宣传单道：“济德堂门口暂住的三只小猫被社区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不久前他们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建设一个流浪动物爱心收养站，算是政府出资赞助的一个公益项目，只需要我们帮助宣传就可以，我就答应了，看样子是三方联动。”
他指了指筹办方处的署名。 “嗯。”
她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距离上次吵架已经过去十天了，这些日子来，何翊从未主动联系过她，就连在店里碰面也只是点头示意，就像是两个不太熟悉的普通同事一样，怎么今天倒肯说话了？ 季晓霜微微皱眉，转身欲走。 “哎，晓霜。”
何翊拉住了她，“我们去车里聊聊吧。”
他的神色颇为诚恳。 季晓霜迟疑了一下，看到周围已经有人在向他们这边张望，于是沉声道：“好吧。”
何翊车内。 何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神情有些焦灼。季晓霜双手插兜坐在他旁边，面色平静地看着一对情侣牵着一只肉嘟嘟的大金毛从前面走过。 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半晌，何翊犹豫着开口道：“晓霜……对不起，那天是我太着急了。”
季晓霜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不该情急之下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后来元岐找我聊过，详细解释了济德散配方的平衡机制，我明白你们的用意。只有坚持当时定下的初衷，济德散才能成为市场中的独一无二的产品，虽然要经历一个漫长的协调过程……” “老何。”
季晓霜打断了他，“你知道我对你最失望的是什么吗？不是你跟我吵架，也不是你让我离开研制小组，是你的偏执和狭隘令人心寒。”
“是啊……”何翊叹了口气，“我当时只以为你为了求稳，不愿意去冒风险，可后来才明白，原来是我离开一线太久，连最基本的以保证患者生命健康为第一要旨都差点忘了。”
“我当时甚至以为，你在之前姜来抛给我们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利益……” “怎么会呢。”
何翊轻声道。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选择为了利益修改配方，可能我们也就此分道扬镳了，因为我认识的老何绝不是一个为了利益妥协的商人，而是一个心中有责任和担当的企业家。”
季晓霜看向何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所以你放心，你认识的老何也许会一时钻入牛角尖，但他的初心永远不会变。”
何翊亦看向她，神色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