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西月的心猛然一紧,便也只能顺势睁开眼睛从棺材中坐起来,“皇上,你怎么认出来是奴婢?”
见她坐起来的一瞬间,嬴政的眼底浮出一丝喜色,但是转瞬便消失不见,他神色淡然的望着李西月,缓缓开口,“你是低估了寡人的眼力,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嘿嘿……哪里哪里……”李西月听的一脸尴尬,当即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笑容,“许久不见,皇上你这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犀利啊,知画佩服佩服!”
“呵,”嬴政扯起嘴角笑了一声,下一秒却突然皱眉,冷冷看着她,“知画,你竟敢擅自逃出宫,且还如此欺骗寡人,你可知这些罪行足够寡人将你五马分尸?!”
“皇上你先别生气,听奴婢解释……其实奴婢这趟进宫来也不完全是为了掩护清夫人,更是因为奴婢有一些话想要同你说。”
李西月立即开口解释。嬴政却沉默的盯了她半晌,“清儿她——当真走了?”
“这个……”许是没有料到他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李西月张了张口,倒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但是在他的注视下,她终于还是开口了,“嗯……清夫人她已经……已经走了……”李西月的话在空荡的密室内显得越发清晰,犹如一根长绳将嬴政瞬间缠绕了起来,他眼眸微微低垂,又是一阵沉默,许久,李西月听见他嘴角溢出的一声叹息。下一秒,他有扯起嘴角兀自笑了笑,这笑却让李西月看得有些心酸,“皇上,节哀顺变……对了,清夫人临走前特意嘱托奴婢将这封信带给你,一定要你本人亲启。”
说着,李西月从怀中掏出一封平整的信封递到嬴政面前。嬴政伸手将其接过后,缓缓地拆开了信件,放在眼前一字一句的看过去。李西月在一旁颇为紧张的观察着嬴政的任何反应,因为她也没有看这封信,所以并不知道寡妇清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万一要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嬴政动怒,那就糟糕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嬴政竟然不动声色的看完了信件,并未出现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看完后,他非常认真的将信放回其中,随即将其小心的放进自己的怀里,一系列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一般。李西月越发疑惑那信中内容,寡妇清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嬴政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呢,这不科学啊……“知画,方才你说你这番进宫来是有话要同寡人说,现在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寡人听着。”
“其实……”李西月犹豫着开口,“其实奴婢本名并不叫易知画,奴婢真名叫李西月。”
说着,她抬眼望着嬴政,满目真诚,“皇上,奴婢知道你早已将清夫人看作知己,而她也同样将你看作是她的挚友,她在临走前也同奴婢说了很多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她之所以不愿意在自己病重的时候见你,是因为她不希望你因此难受,也希望你记忆中的她永远是美丽动人的。希望皇上你不要因为奴婢这般狸猫换太子而气恼,因为这也是清夫人最后的一点心愿,她只是想要死后葬在故土之下,因为那里一山一水都曾伴随着她成长,俗话说‘落叶归根’,所以还望皇上你成全了清夫人这最后的心愿吧。”
说着说着,李西月不知怎么竟然眼眶湿润了,就连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呵呵,落叶归根……”嬴政苦笑了一声,随即又是一阵沉默。“皇上,虽然——”李西月觉得此刻室内的沉默分外的压抑,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于是她只得再次开口想要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嬴政开口打断了,他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呢?李西月,你是不是也会像她一般离朕而去?”
李西月被这突然的提问惊住,听起来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低估了这个大秦帝国的王。李西月想好歹来了这么一趟,而且自己也确实拿他当做朋友,所以道别的话多少还是要说的。她从袖袋中掏出‘轮回丹’当着嬴政的面吞了下去,随即抬头看着嬴政笑了笑,“皇上,也许你已经猜到了,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代,而今任务完成,我也该回去了……虽然说你有时候很霸道,很暴力,但是总的来说,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的,即便是你从一开始就各种算计我,但我仍然很感谢你对我的种种关心,如果不是你,我估计早得交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
说着,李西月的眼眶又开始泛红,心里不断地涌出一种酸涩感让她觉得堵得慌,但还是努力地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只见对面嬴政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眉眼间像是堆积了一层薄薄的愁云,“你,可还会回来看看寡人?”
“这个……”李西月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太可能,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看皇上你的,只希望你到时候可别又把我当做是刺客让人给我包围起来,嘿嘿……”说着,李西月歪歪脑袋调皮的笑了笑。这样的笑容,同嬴政方才手中画卷中的女子的笑容完全重合,璀璨的一如夏夜的星。嬴政突然勾唇笑了笑,“既然是道别,那寡人可以抱一下你吗?”
说着,他抬步朝李西月走近。李西月见他走过来,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她很快就要走了,而寡妇清也已经走了,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一个拥抱而已,就当是朋友的慰藉吧。嬴政在其面前停下来,抬手欲抱住她,却不想就在这时,一阵利风忽而从其身旁刮过,只眨眼间的功夫,李西月便被一道黑影抱起稳稳地停在了头顶的房梁上。李西月还没反应过来,转头便瞧见裴东昭的俊脸,“裴大哥——你怎么……”没等李西月说完,忽然间,她腰间的铃铛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声,“铃铃铃……”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是有什么东西吸着她,整个人处于一种失去重心的游离状态。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李西月同裴东昭的身影齐齐消失不见,只留下空荡的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