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快速回屋收拾好行李,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遗漏,便给房东老太太打去电话。这个月因为股灾来袭,手头上不宽裕,迟交了三天房租,房东老太太就要求赔偿她三个月的租金。面对威胁,叶琛忆昔刚到米国时的窘迫。因为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又被黑中介几番忽悠,无奈租了这个临时落脚点。从住进来的那天开始,就被这个黑心房东老太太百般刁难。不仅损坏的破旧家具要按照全新的价格赔偿,逢年过节还得给她孝敬,否则就会涨房租。暗里不知道吃了这房东老太太多少亏。电话刚接通,就传来了房东老太太怒斥的声音,“混小子,赔偿我的租金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房东老太太。一会儿我要出门一趟,赔偿金会由我的女朋友代为给你。”
叶琛皮笑肉不笑的应承着。该交的房租已全都结清,至于房东老太太提出的赔偿款,就让她跟上帝兑现去吧。反正一个小时后就要离开米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让这两个讨厌的女人相互掐架,也算是为自己出一口恶气。挂完电话,叶琛心情舒畅的提上行李离开。当房东老太太来到的时候,就对这异常整洁的房间起疑。她发现叶琛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不见了踪迹,丝毫没有居住的痕迹。意识到被耍,气得当即就要报警。这时,李珍妮提着行李箱来敲门。房东老太太记性好,想起她之前经常来找叶琛,不由得面色一喜。“你就是叶琛的女朋友吧!”
李珍妮不明所以,笑嘻嘻进屋,“我是叶琛女朋友,请问您是?”
“我是叶的房东,他说找你拿欠我的房钱,钱呢?”
房东老太太摊手要钱,李珍妮顿时懵在原地。叶琛只说把公寓借给她住,没说还欠了房租这茬。本以为可以白住,现在却被算计的进退两难。握紧行李箱拉杆,李珍妮气冲冲的往门口走。房东老太太见状一把堵住了房门。“不把钱给我,我就报警抓你们两个骗子。”
李珍妮恼道:“我没钱,是叶琛欠你的房租,你找他要去!”
房东老太太见李珍妮如此态度,顿时耍起横来:“你是他女朋友,这钱必须你来付!”
说着两人就推搡了起来。李珍妮个子小,又怀着身孕,哪里是这个强横老太太的对手。没多会工夫,身上的值钱玩意儿就被搜刮个干净,行李也被房东老太太丢到了楼梯间。一把将李珍妮推出,随即房东老太太恶狠狠地冲她警告。“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和叶那个混蛋!一对穷鬼!”
李珍妮看着行李箱里的衣物散乱一地,瞬间泪崩。本就身无分文一贫如洗,现在更是雪上加霜。抹着眼泪,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游走在街上。望着湛蓝的天空,满眼怨恨:“叶琛你个大混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叶琛饱含热泪的看着尽收眼底的祖国大地。一别四十载,走时少年郎,归来已经两世人。叶琛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虹桥机场大厅,走了好远才迎面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驻外领事馆办理好涉外资产证明,转身到就近的央行开户,以1:3.7221的兑换汇率,直接兑换出二十八万九千一百五十一元三毛四分。拖着疲惫的身子,叶琛随便找了个旅馆住下,踏实的睡了个午觉。多少年来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和静谧感,一下子又都找了回来。睡醒后打开背包,叶琛躺在床上看着存折里的余额。抬头看了一眼壁挂的石英钟,背着背包兴冲冲的前往百货公司,置办起了回家探亲的礼物。随后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半夜的车票。经过一夜颠簸,在村口的土路站台下了车。叶琛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途中歇脚,远远地就见一群村民朝着矿山的方向疾跑,下意识的上前拦住了一个气喘吁吁地大叔询问:“阿叔,怎么跑这么急?”
“后山的老矿塌方了,听说建国大哥还有很多矿工都被埋了。”
叶琛心头咯噔一下,这后山的老矿不是早就被封了吗?忆昔记得父亲曾提过老矿的事。那是早年间清庭工部直辖的一座采石场,用于皇宫和重要宫室的建设用料。后来辗转至叶家祖上,承接了采石场的经营权,一辈传一辈,从无断代或过继旁系。再后来经历历史变故,私产被收归国有,这才断了营生。时隔多年怎么会突然发生矿难?!来不及多想,放下手里提的礼物,火速朝着矿上奔去。一进矿山,叶琛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就近的村民齐上阵,拼尽全力的挖着坍塌的矿洞。叶琛也忙不迭的跑上去帮忙。挖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是把堵在矿洞前的碎石清理出来。撬开最后一块堵在矿洞前的巨石后,就见矿洞里相互搀扶走出了十几个轻伤的,唯独不见父亲叶建国的身影。大部分的矿工家属看到自家男人、儿子安然无恙,纷纷事不关己的撤到了安全地方。扒在矿洞边上观望卢春芳,担心叶建国的安危,哭红了双眼。另有两个婶子焦急地徘徊在矿洞边上,商量着如何进去救人的事儿。见此情此景,叶琛二话不说拿上锄头,不顾自身安危冲入矿洞。只匆匆一瞥,卢春芳一眼就认出冲入矿洞的小青年是自己的儿子叶琛,顿时泣不成声的瘫坐在地上,三魂没了七魄。漆黑的矿洞,叶琛仅凭洞口的亮光用锄头探路。狭窄的通道被矿洞中的碎石挤压,仅能一个人侧身勉强穿过。叶琛越往深处走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只能凭借触感辨别方位。“爹,我是小琛,在哪边你支应一声。”
“咳咳咳……”听到几声咳嗽,叶琛遍声摸索抓到一只粗糙的手,“爹,是你吗?”
“建、建国叔还在里边,你快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