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等会去大屋吃饭,让我过来叫你们。”
叶琛起身来到沈佳慧面前,小声歉意道:“刚刚我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说的什么,我刚到。”
沈佳慧不失礼貌地淡笑着,让叶琛一时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接话。“那你先坐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聊完。”
沈佳慧假装参观起屋里的陈设,对着那台电脑,上手指尖点了点。叶建国小声对叶琛问道:“感觉小慧这孩子不太爱说话的样子,是不是城里的大家闺秀都这样?”
“人家只是间歇性失忆,又不是没有生活记忆。”
“好吧,那我以后注意点说话的分寸就是。”
叶琛收拾好工具箱,笑对沈佳慧,“沈小姐,咱们走吧。”
“琛哥不用这么生疏,叫我佳慧就行。”
“好,那我们一家人以后就这样称呼你了。”
沈佳慧微微欠身。来到大屋,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炕上吃饭。卢春芳给沈佳慧夹菜,“多吃点鸡肉,补身子的。”
叶琛主动夹起鸡腿给卢春芳,“娘这段时间代儿子受累了。”
卢春芳不舍得吃,拿起筷子又夹到沈佳慧的碗里。“娘乐在其中,看到你们好,娘就高兴。”
坐在一边的叶建国打算倒上二两烧酒解解乏,突然院子里几声急促的唤名。这屁股还没坐热,叶建国披着军大衣不太情愿的下地去察看。推开房门,脚下差点一滑。前头的民兵队员气喘吁吁地对叶建国报信。“建国叔,陈村长被人打伤丢在村口了,你快点去看看吧。”
叶建国提上鞋,赶忙跑回屋里把正扒饭的叶琛拽了出来。民兵队员在路上简短的说明情况,“我们在巡逻村口的时候,就看到陈村长被一伙从微型面包车上下来的人打伤,事后还把人丢到水洼地里了。我们几个想追,可是人家是四个轮子的汽车,我们追不上。不过车牌号我记下了。”
叶建国震怒道:“找到打人的那些混蛋,绝对不能轻饶了。”
叶琛走到吉普车前沉声道:“解放叔一定是为了那些文件的事才被人暗算的。”
“闫国栋能干出这种事来?”
来不及多做掰扯,众人开车来到村口的水洼地旁。只见陈解放的身边的两个民兵队员正悉心照顾。叶建国下车直接跳到水洼地上,一把抱住陈解放唤道:“解放、解放,你伤到哪里了。”
陈解放拽住叶建国的衣襟,喘着粗气道:“老闫那混蛋真的不是个东西,卖了咱的地,还叫人来警告我。是我错信他,害了大家伙。”
站到道边的叶琛不幸言中陈解放的遭遇,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咱先别说这些了,我让小琛先送你去医院。”
陈解放拒绝道:“只是扭到腰,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几个联手把陈解放抬上路边。叶琛打开车门,前往接手。陈解放看着自己一身的泥泞,扶着腰绕开了叶琛和吉普车。“解放叔,你这是……”“大侄子,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车我上不去,等会让老于头套个马车接我一下。”
叶琛执意上前,陈解放拗不过只得乖乖地让他察看伤处。“你这可不算是扭到腰这么简单,这伤的可是肋骨。什么都别说,现在听我的。”
叶琛小心翼翼地的将陈解放安置在副驾驶座位上,“解放叔,你先忍着点,等会咱们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爹,下午胡叔回来,你让他带人在办公的那个院子等我。”
“我知道了,你路上慢着点开。”
叶琛快速上车又奔医院。这医院的诅咒算是躲不掉了,上午才跑一趟,下午又去。院长姜大年带着值班医生巡视病房,见到叶琛的身影,马上迎了上去,“叶干事,你这频率也太频了点吧?”
叶琛尴尬地笑道:“这位是桃花村的陈村长,受了点伤,麻烦帮忙看看。”
姜大年回身对值班医生吩咐道:“马上带病人进去检查。”
医护人员马上接手,推着担架车就朝着诊疗室而去。叶琛焦急地等待,姜大年宽慰道:“小刘医生是外科里的佼佼者,陈村长不会有事的。”
“嗯。我先出去透口气,迟点再回来。”
“行,你有事就先去忙。等陈村长检查完了,我们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绝不耽误事。”
“谢谢姜院长,那我先走一步。”
姜大年目送。半个小时后,叶琛找了一个照相师傅来到医院。诊室里,陈解放要强地忍住伤痛,任凭医生救治。叶琛敲开诊室房门,轻声唤道:“医生,麻烦你出来一下。”
医生停住检查,疑惑地走到门口。“什么事?”
“我想请问一下病人的情况。”
医生眉头一皱,气愤道:“现在病人的情况不太乐观。初步检查,右侧的肋骨断了两根。大腿和脊背、头部这些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处。也不知道是谁下这么重的黑手!”
招手叫照相的师傅近前,叶琛对医生商量道:“医生你也看到了病人的状况,我想一会儿请这位照相的师傅进去。你检查一处,就让他拍照一处。这个我是要留存做证据的,稍后要找打人的人讨公道用的。”
医生犹豫在三,最终同意了叶琛的安排。照相师傅专业的拍下陈解放身上的伤处,检查完后,医生再次走出诊室。“叶干事,现在病人的状况有点抗拒做手术。我想,你先进去做一下病人的思想工作。”
叶琛点头应下。进到诊室,陈解放无助地看着叶琛。“大侄子,我能不能不做手术?”
“听医生说你的肋骨断了两根,如果不接上的话,你会有性命危险。”
陈解放抹着眼泪,恳求道:“那你能不能把我老伴接过来,我想让她陪陪我。这些年,我忙着村里的事情,对她亏欠了太多太多。”
“没问题。只要你听话做手术,我马上开车回去接上婶子过来陪你。”
叶琛正要起身离开,就听到陈解放的喃喃细语,“老伴,我欠大家伙的债,我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再还了。你等我。”
忽然,叶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陈解放的老伴早在好些年之前就病逝了!孤身一人全心全力为了村里的事业奔波,这些年也没给自己续弦,哪里来的老伴?结合陈解放刚刚喃喃细语的内容,不由得一阵脊背发凉。回到担架车前,叶琛对陈解放沉声道:“解放叔,你别想着我走开了你就选择轻生,我不准你有这样的念头。你和我爹的梦想还没实现之前,谁都不准去祠堂立牌子。你欠的债,你要像个爷们一样扛起来,别指望下辈子去当牛做马。没人信你这样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