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施主的透明尾巴是什么不可以说,不知道,烛一尘施主的所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呢?”阿难笑眯眯地问。
迦叶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他算是看出来了,阿难跟女人说话的本事,要远远地比他好。
阿难只不过是一两句话,就可以从落霞嘴里,知道他所问的,他想知道的。
而他,则是跟落霞说了十来句,对方说的,都是既可以当作证实他的猜测来理解,也可以说是在否定他的推论——在保持客观的心解读后——这种模凌两可的话。
“你们也是佛陀弟子,‘天眼通’,应该有的吧?”
这不,落霞又是干脆的提点出来了。
如果是迦叶问的话,并没有良性交流的落霞,也许会问“你们也是佛陀弟子,应该也会几门神通的吧?”
好的话,也许迦叶再只消一问,落霞就会说出天眼通的话来;坏的话,那就得把佛门的神境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天眼通、漏尽通这种种神通挨个说一遍,来个猜猜猜了。
“天眼通吗?”
否度、阿难、迦叶三个人互相对视。
天眼通这门神通,一旦大成,可以说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尽皆在目视范围之内,是非常难练的一门神通。
可是,在场的是谁?
否度、阿难、迦叶三个,可是佛陀亲身授传的弟子,更是均拥有佛陀所化的两颗舍利,区区天眼通,虽然不敢说已经大成,但只是用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上面。”落霞抬头看了看。
否度他们三个,也跟着抬头仰望。
见到的,只有湛蓝的天,漂流的轻云。
除了天和云之外,什么都没看到的话,还不能说!
“天眼通!”
否度、阿难、迦叶三个人,都施展了天眼通。
视线已经可以上穷云霄的他们,自然是看到了,落霞示意他们要看的东西。
是让他们目惊口呆的东西。
落霞也惊呆了虽然还不能说,却也是心中有一丝诧异的。
“诶,否度他,不用摘下眼罩的吗?”
想着既然是天眼通,那么,施展起来的话,必然是要用双目去看的吧。
否度因为卍字之眼,可以轻易看透他人内心世界,所以,一般都是用黑色眼罩蒙住眼睛的。
可是,既然是天眼通,那么,就得使用双眼看吧。这样的话,蒙在眼前的黑色眼罩就是个阻碍,该摘下来了。
可是,看起来,否度貌似,不用摘下眼罩的样子。
“真是厉害!”
心里感叹的落霞,觉得她太小看佛门的神通了。
明明是施展了天眼通,却居然连眼罩都不用摘,就能看到高空之物。
“真是厉害!”
迦叶简短的表达出他的震撼。
他本就是个苦修之人,一向就是简单就好。
“是啊,竟然有一座山,漂浮在离地三万里的高空。”
阿难述说的语气,不吝赞叹,更没有掩藏赞叹之情。
“而且,那山下,真的就只是空气,而不是传说中的仙庭云地。”
否度也惊讶的无以言表,除了直白。
如果那座悬空山底下有白云环绕的话,否度还不会这么惊讶。
听说修道之人,一旦修炼大成,便可飞升上天,羽化为仙。
仙人所居住的地方,就是高天之上的仙界。
既然是仙界,那么,有几处仙山也是自然的。
可是,上面的那个悬空山,截然不同。
那并不是耸立在白云为地面的仙界之上,而是,就跟连一块石子也浮不起来的头上百丈、千丈、万丈一样,下面,是没有任何外力能够支撑它不往下掉的。
明明底下没有任何支撑重物悬浮的东西,它却能够就像是置身于大地之上的安稳悬浮在空中,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一股力量在吊着它。
尽管看不见,可是,有一股无形、看不见的力量,在维持着它的悬浮。
“果然,当初那侯景、普济、达摩,都是烛大哥,特意弄出惊天动静,引他们上来的呢。”
见到否度他们三个的惊讶,落霞已经可以断定这点了。
修道者,就算道术修炼有成,也不是身体所有地方,都可以修炼得到的。
眼睛,就是最难修炼到的一个器官之一。
若是没有专门的仙法,人类实力增长十倍,视力能够强上个一倍,就算是非常大的收获了。
要不是烛一尘故意留下落丘山从地面飞升到高空的动静,侯景、普济、达摩三人,的确都是看不到的。
“我佛慈悲!”迦叶呼了声佛号,“否度师弟说的不错,若是有这般本事,的确,根本就不需要窃取这隔心村的舍利。”
其实,看到烛一尘有把一座大山升到离地三万里云界的时候,迦叶就明白了,烛一尘,的确是要比佛陀强。
因为,佛陀可以把一座山升到空中,可是,只是到离地千丈的高度,就必须要用金光来加持稳定山形了。
而升到离地三万里,山周身却没有一点有法术加持的痕迹,孰强孰弱,两者之差,再不能更明显了。
这,是就实力的实际表现来说的。
可人们的话,是不能仅就表现来说,更要有人的立场的。
迦叶,是佛陀的弟子。
纵使佛陀技不如人,他又怎能只长他人志气,灭他师尊威风呢!
“这样就好。”
落霞倒并不一定要,迦叶说出,佛陀远不如烛一尘的话。
她本就不是一个,会痛打落水狗的人。
落水狗尚且不会痛打,对有些坚守的修行者,她自然也是不会步步紧迫的。
“既然烛一尘施主的嫌疑已经消除,那么,犯下这滔天凶戮的,不是金翅大鹏雕,还会是谁呢?”阿难看向了迦叶。
迦叶明白,这是阿难在要他示好。
向落霞示好,尽量消除两人的间隙。
之前,一直言语中有怀疑烛一尘语气的,只有他迦叶。阿难与落霞的问答,都是既没有“我怀疑你”,也没有“既然你怀疑我,那我误导你一下也未尝不可”的话锋的。
而现在,言语中从来没有表露出怀疑烛一尘态度的阿难,却说出了一直是他迦叶态度的“烛一尘有嫌疑”,显然,是要他这个差点冤枉别人的罪魁祸首,来亲自赔罪——不需要下跪磕头那种程度,而是用另一种方法,比如干脆地指明另一个更有嫌疑的对象。
“世间妖魔虽多,可是,在我摩揭陀国境内,有能力在片刻内杀掉数百村民,将水井连深水层一并移走的,只有两个。”
惟二可以做到屠戮村民的妖魔,其中一个,落霞是知道,并也见过了的。
“一个是金翅大鹏,另一个是九头蛇那伽。”
“九头蛇那伽?”落霞问了出来。
还真是巧啊!
她落霞,是要成为九尾天狐的狐狸,这里,还有个九头的大蛇。
“嗯,九头蛇那伽。”迦叶说着,看向了否度。
否度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即使眼前一直蒙着黑布,这股落在他脸上的视线,还是那么的焦灼。
是迦叶师兄的。
盯在了他蒙着眼罩的眼睛处。
察觉到师兄迦叶的视线,“要我来说吗”的否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了起来:“九头蛇那伽,居住在苦海的仙龙岛上。”
否度不是说不明白,为什么迦叶要看向他。
毕竟,对九头蛇那伽的述说,可是个细活。
“仙龙岛?”
果不其然地,落霞出口问了。
“他自封仙龙,居住的自然就是仙龙岛。”
那伽生有九头,可算天赋异秉。奈何他出身是蛇,身份卑微。
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要是世人敬仰的英雄,是青楼妓女所生,真的能够不问出处吗?
为了给自己增光,那伽就自称为龙,试图与高贵的出身攀上关系了。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为的是沾沾龙气。”
“沾沾龙气吗?”落霞喃喃低语。要是烛大哥知道的话,肯定会把他给杀掉吧?
“落霞。”
烛一尘的声音,如落霞所想的,通过神念,响起在了落霞的脑海。
“来了。”落霞心道,然后问“怎么了,烛大哥?”
不是落霞猜不到烛一尘说话的目的,而是能够多问一句,就是多交流一次。
“你已经有了真龙之尾,这个自称伪龙的宵小,你就把他解决了吧。”
“我会的。”
之后,果然有如落霞想的,烛一尘的神念,不再响起在脑海了。
“九头蛇那伽,最先是出现在一个十万人的岛屿上。为了建立唯他独尊的仙龙教,岛上的居民,被他杀得十不剩一。”
不知是觉得独自一人解说大段的否度可怜,还是早就准备在这个时候插话,阿难讲起了那伽的来历。
“师尊知道后,便前往仙龙岛,将那九头蛇那伽封印,镇压在了仙龙岛下。”
很会跟女人打交道的阿难既然在这个时候说话,想必,不会是个很差的时候。这样想着,迦叶也附加了一句。
“可是,师尊已经圆寂多时,恐怕,那九头蛇那伽,已经打破了封印,脱身出来了吧。”
可以的话,真希望阿难、迦叶两位师兄,能够早早地一人一句呢!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去看看,那那伽,到底打没打破封印吧?”
落霞很有兴趣的样子。
“咦,落霞施主要去?”否度惊讶的问。
这那伽,虽然作恶多端,可是,跟落霞,并没有什么过节啊?
应该吧。
“嗯。”落霞点了点头,“龙之九子好歹也曾是我的九尾,伪龙之辈,是断不能饶恕的。”
落霞对否度他们并没有恶意。
可对某些人没有恶意,并不意味着,能够告诉他们的,就该尽量告诉他们。
否度、阿难、迦叶三个人中,落霞最熟络地,是否度。
如果是否度一个人,落霞会明白的说,是要去除掉那伽这个僭越龙之名的东西。
可既然,还有不太熟的阿难、敌意刚刚消去的迦叶,落霞也就不想说的太详细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小僧就陪落霞施主,一道去吧?”
否度毛遂自荐,要一起去。
“只有你们两个,行吗?”阿难担心的问。
落霞很奇怪。
阿难要是真的担心他们两个不行的话,那么,一起跟来不就行了。
难道,有什么理由,让阿难不能一起来吗?
“不行也得行。两位师兄,不是还得留在城里,防止再有妖魔,来夺另外的那颗舍利吗?”
要想守住另外的那颗舍利,两个人是最低的护卫配置。
只有区区两颗舍利,只有区区四万年法力的话,是绝对挡不住金翅大鹏雕的。
两个人,四颗舍利,八万年功力的话,或许,还可以硬挡住金翅大鹏雕。
“这么说,还有一颗舍利的下落,你们也是知道的?”
落霞很好奇。
隔心村的那颗舍利,因为不杀掉所有村民,就不能提炼出来。否度他们三个,只能干看着就罢了。
可是,听否度刚才的话,好像,还有一颗舍利的下落,他们也是知道的。
既然那颗舍利听起来很容易拿走,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夺过来?
似乎是听出了落霞的好奇,否度解说了原因。
“那颗舍利的拥有者,是迦叶师兄的妻子。”
竟然是迦叶的妻子!
迦叶是谁,那可是佛陀的三大弟子,被赠予了两颗舍利的佛门尊者啊!
佛门尊者,怎么可能有妻子?
“我佛慈悲。那是我在出家前娶得妻子。”
“原来如此。”落霞点点头。
哦,糊涂了。
既然是佛门的尊者,怎么可能带头破坏清规戒律呢。
“那么两位,我就跟否度一起去了。”落霞准备飞离。
“阿难师兄,迦叶师兄,师弟去了。”否度行了个佛礼。
“师弟、落霞施主,两位小心。”
落霞和否度,化作两道流光,向着苦海飞去。
苦海,在王舍城东南方向。
流光似飞行在空中的落霞,掠过了千百里海面后,发现了她需要停留的东西。
“人?”
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不是毫无所依地漂浮在海面上。
而是,大多都有一些东西让他们可以凭依,好让他们不沉到海里。
既有作为木屋柱梁的圆木,也有还有大片枝叶的树木;既有合抱在身的柴堆,也有捆扎的竹排;既有造好的小船,也有刚开凿的船体。
甚至,还零星地见到几个,整栋的木屋建筑。
仅就供人们漂浮在水面上的各样物体来看,简直都可以说他们是不是在进行什么水上漂浮的赛事。
“可是,明显不是。”八壹中文網
那些人,固然都好好地还漂浮在海面上,可是,他们的心,显然是已经沉到了海面下的。
他们脸上有不同的表情。
有的痛恨自己的无力,有的是失去至亲至爱的惨痛,可无论哪种,都在述说他们刚刚遭逢了不幸。
除了这些表情外,他们无一例外的,还都是一副瘦骨嶙峋,已经饿了好久的皮包骨模样。
“法度众生。”否度合掌,身前出现了颗舍利,“踏波金光。”
随即,一层金光,薄纱似的,羽毛一般地,向着海面降落。
那金光是如此的轻薄,好像一口气,就可以吹散似的。
那金光却又是如此的瓷实,就算一头大象单脚站立,也都踏不穿一米平方。
这样薄而又承重性好的金光,落在了海面上。
随着海面的潮涌,金光也像风吹般的薄云一样,漂浮舞动——但,就是没有远远地散开。
海面上的人们随即发现,他们脚下的虽然还是流动的海面,可是,在有了这层金光包覆后,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仍然有潮流涌动的海面上,可以站立了。
仍然有水流激荡的海面上,可以走动了。
仍然有漩涡猛鸣的海面上,可以奔跑了。
落霞看了已经出手搭救的否度一眼,点了点头,两个人,就飞身下到海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