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晨早已经把她这狐狸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不露声色罢了,这楚家多的是会演戏的人,既然刘氏愿意演,那她看着便是。
“晨儿,快告诉母亲,今日公主都对你说什么了?”
刘氏对楚落晨脸上可以的冷漠置若罔闻,反而很殷勤的跟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不过就是说些家常,”楚落晨猛然间停下脚步,凝眸看着刘氏,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今日也实在有些乏了,母亲若无要紧的事,那晨儿就先回清风阁休息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刘氏自然不甘心,当下也是收起了脸上的那点伪善,冷笑着说道:“晨儿啊,这长公主对你再好,也不过就是你的义母,这楚家的事情还是得由我来管,你说是吧?”
刘氏这无疑是在提醒楚落晨,不要因为有了长公主做靠山就不把她这个当家祖母放在眼里,毕竟楚落晨以后还是要生活在楚宅之中的,而楚宅无疑全在她的掌控当中。
“母亲这话说的不错,”楚落晨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愉快,反而回答的很爽直,“幸而有母亲当家,所以即便是发生了贼人入府行窃这件事也没丢失一件值钱的东西,在这点上,晨儿当真佩服。”
楚落晨被贼人掳走的消息,虽然对外封锁的很好,可楚家上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楚落晨这话无疑是在刘氏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她既羞愧又恼怒。
当下冷冷的道:“楚落晨你不要太嚣张,老太太年纪大了,能保得住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长公主在有权势,终究也是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宅之事,迟早有一天你还是要落在我的手上。”
既然已经漏了狐狸尾巴,刘氏索性当着楚落晨的面直接摊牌,把她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而楚落晨却也丝毫没有退缩,清冷的双眸之后更不曾有半点的畏惧,沉稳的开口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现在就下结论还为时尚早,只是,女儿还是有句话要提醒母亲,祖母虽然年纪大了,可身体却还硬朗,母亲刚才的话若是传到祖母的耳朵了,不知她老人家心中会作何感想。”
楚落晨说着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鸣凤,然后径直回了清风阁。
剩下刘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胸口憋闷的要命,却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鸣凤虽然现在跟着楚落晨,可她以前是楚老夫人身边的得意之人,并且由楚老夫人一手调教,刚才刘氏气急之下说出的那番话,鸣凤可是一字不差的都听到了。
“夫人,”珍珠观察着刘氏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依奴婢的意思,您刚才说的话就是当很被老太太知道了,也无妨,她老人家就算在生气,也总要顾全老爷的面子更要看着您当家祖母的身份,左右不过就是责备一两句,眼下咱们最重要的还是大小姐那边。”
刘氏刚才的确是被气昏了头,经珍珠这么一提醒,方才猛然间想起她今日还没有去看过楚落雪,也不知她身体恢复的如何了,于是连忙让珍珠去厨房拿了刚炖好的燕窝银耳粥,一起往楚落雪所住的降雪阁去了。
“夫人!”
降雪阁门口,阿方和阿园见到刘氏和珍珠殷勤的行礼,刘氏却并不言语,只是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楚落雪的人虽然是成功救回来了,可那些终究是江湖人,背信弃义也是常有的,刘氏不放心唯恐他们拿了钱还会卷土重来,因此特意又加强了降雪阁的人手。
降雪阁里,楚落雪一袭薄衫,正躺在穿上出神,听到刘氏和青梅说话的声音,方才慢慢的从床上起来,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母亲。”
刘氏抬脚进了卧房,见楚落雪满身伤痕还没有全消,难免又心疼起来。
“雪儿,你这不吃东西怎么行,”刘氏在床边坐下,接过珍珠手里的东西亲自送到楚落雪面前,哄道,“这是我让李妈妈特意给你做的燕窝银耳粥,最是能滋补身体,你好歹吃两口,也不算枉费了母亲的一番心意。”
听刘氏如此说,楚落雪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张开了嘴,然而才吃了两口,最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原本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一点血色也没有,看上去很是可怜。
随着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她怀孕不适的反应不只没有减轻反而还严重起来,每日都逃吐好几次,加之心思郁结,人都瘦了一大圈,刘氏心里着急,嘴上却又不能明说,只得轻声的安慰着,劝解着。
楚落雪吐了一阵,又喝了点酸梅汤,才终于是缓过精神来,开口问道:“母亲,今日的事情办的如何?”
刘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长公主出面,我们的人也只好停手。”
其实今日大街上,不只有黄子竞花钱找的那些小混混,为了把楚落晨置于死地,刘氏还还额外花大价钱找了几个江湖高手,就埋伏在街边的茶楼上,看准了时机随时准备要楚落晨的命。
刘氏自认为计划的天衣无缝,黄子竞在明她在暗,楚落晨命丧街头即便当真有人要查问,那也是去找黄家,段不会差到她的头上。
可谁曾想,那黄子竞找的人竟然如此无用,不仅没有把楚落晨如何,反而还让楚落晨抓住了把柄,至于她自己花钱请的那些人,以江湖中人最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为由,在看到长公主和李知府之后,直接就溜了。
“那子竞哥哥呢,他没事吧?”
楚落雪听闻计划失败,再次当心起黄子竞来。
刘氏心知黄子竞已经被李知府带走,却又不敢说,只能含糊其辞,好在楚落雪心思涣散,听闻黄子竞无事之后也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刘氏,愤恨的道:“母亲,楚落晨就是个祸害,只要有她在我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我这肚子已经瞒不住了,子竞哥哥又迟迟没有上门提亲,这全都是因为那个楚落晨。”
黄夫人上次到府的确表示过愿意让楚落雪过门,可那之后却迟迟没有实际动作,刘氏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事的症结就在于楚落晨,所以才不惜花费银钱连着安排了两次行动,本以为这一次肯定是万无一失了,不想那楚落晨福大命大,还是逃过一劫。
“雪儿放心,母亲一定不会让那个丫头影响到你的,”刘氏握着楚落雪的手,轻声道,“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只要她的人还在咱们楚家,那她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楚落雪点点头,但随即泪水又漫过眼眶,抽泣着说道:“可是母亲,子景哥哥和黄家最看重的就是女子的名节,我现在这幅样子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哪里还会愿意迎娶我进门啊!”
这几天,只要一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楚落雪就脊背发凉,甚至夜夜都睡不安稳,唯恐被黄家知道。
刘氏心疼的用手绢帮楚落雪擦着眼泪,开口说道:“雪儿不要害怕,有母亲在这件事黄家绝对不会知道,再者,你的女儿身也是给了黄子竞的,如今肚子里又怀着他们黄家的骨血,黄家就是在注重名节也绝对不会在此事上有所怀疑。”
听刘氏如此说,楚落雪才勉强安心,随后又在刘氏的劝道下吃了些点心,才在丫鬟的服侍下入睡。
第二天一早,刘氏照例到松竹阁见过了楚老夫人,正准备派人到黄家去,却突然听到管家回禀说黄夫人已经亲自上门了,此刻就在正厅等着。
刘氏打量这黄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了楚家没有先去上房拜访楚老夫人,反而是直接要见她,必定和昨日大街上发生的事情有关,于是在去正厅的路上,她心里已然有了算计。
“黄夫人,”刘氏抬脚如正厅,陪着笑道,“我正想着要打发人到府上去,不想夫人就亲自来了。”
黄夫人黑着一张脸,冷冷的道:“寒暄就不必了,我今日来是有话要说。”
刘氏明白她的意思,在丫鬟送上来热茶之后就让珍珠把人全都带了出去,并且叮嘱没有她的吩咐不得擅自近处。
正厅里,就只剩下刘氏和黄夫人两个。
“黄夫人,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黄夫人也不喝茶,一甩袖子愤然质问道:“我倒是要问问你和你们楚家到底安的什么心,害我们竞儿受伤不说,如今更是连他的人也被关进了知府打牢,这哪里是想要和我们黄家结亲,这分明就是想把我们黄家置于死地啊!”
果不其然,这黄夫人是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好在刘氏心里早有筹谋,不慌不忙的开口应承道:“黄夫人说这话当真是冤枉我了,黄公子是我楚家未来的女婿,我又岂会加害于他,况且昨日楚落晨出府之事,我也并不曾告诉给黄公子,他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我也是不得而知,我心里知道他心里恨极了那丫头想要给她些教训,可你们但凡是提前知会我一下,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至此啊。”
刘氏说着脸上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外人或许不知,可她却是在清楚不过,楚落晨自从皇家寺院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仅心思多了,更是学会算计了,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便欺凌的二小姐了。
“你的意思,这件事倒是我们竞儿的不是了?”
黄夫人可不相信刘氏会有那般好心,两个人不过就是半斤八两罢了,当下怒道,“你可别忘了,如今是你楚家的女儿要进我黄家的门,竞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损失的可不只是我们黄家。”
黄夫人明知道黄子竞这辈子恐怕都没有给黄家传宗接代的能力,楚落雪的肚子成了他们黄家唯一的指望,可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愣是一点心虚都没有表露出来,不仅没被刘氏拿住,反而还将了刘氏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