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雪按照规矩给楚老夫人行跪拜礼,然后又和各位姐妹互相见礼,并且把自己从黄家带回来的礼物一一的送给她们。
到了楚落晨的时候,楚落雪则是从丫鬟青梅的手里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亲自捧着,开口道:“二妹,这里面有一套钗环首饰,是我特意为你选的,长姐知道你平素清淡惯了,可女儿家还是要缺不得这些的,只当是留着你以后出嫁的时候为嫁妆增色。”
楚落雪说着把东西双手送到楚落晨的面前,楚落晨淡淡一笑,双手接过,开口道:“多谢长姐记挂。”
楚落晨一转身把东西交给了站在身后的鸣凤,并没有打开看,径直又坐回到楚老夫人身边,并且细心的帮楚老夫人按着腿。
什么为嫁妆增色,说的好听,不过是在变相的嘲笑她退婚之事罢了,楚落晨又如何会听不出,她这不过是在人前做戏。
楚老夫人眼瞧着楚落雪这次回来行为举止都和之前的略有不同,满心以为是她为人妇之后脾气秉性上有所收敛,加之看她对楚落晨的态度上也亲昵了不少,心中自然也是欢喜。
当下开口询问楚落雪在黄家的生活如何,黄子竞对她好不好之类的。
楚落雪都一一回答了,无非是说和黄子竞之间如何的夫妻恩爱,黄家二老又如何把她当做亲女儿一样看待,诸如此类锦上添花的说辞。
楚落雪这话或许能瞒得过其他人,却唯独瞒不过楚落晨。
因为刚才说话的时候,楚落晨便看的很清楚,她脸上虽然可以铺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可近距离观察下,双眼下的乌青仍旧很严重,脸色也不似先前在家时那般红润。
这明显是在黄家生活的并不如意的表现。
楚落晨原本还以为黄子竞已经断了根本,黄家看再楚落雪肚子里怀着黄家血脉的份上,会对楚落雪好一些,结果今日一见方才知晓,这黄家上下果然都是冷血绝情的,心里到也替楚落雪觉得不值。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还不如就想个办法了结了黄子竞那个人渣,也省了日后的这许多事。
奈何,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楚落雪走到今天这地步,也只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松竹阁里大家无非是坐着闲话家常,没多时张妈妈便来提醒楚老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众人都知道楚老夫人今日身体欠佳,也都不忍心打扰遂起身告辞。
楚落晨照例要留下亲自伺候楚老夫人用药,然而楚落雪却是上前一步,拉了下她的衣袖,开口道:“二妹,我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以前的事情多是我不对,我如今也都想明白了,如今有一肚子的贴心话想要和二妹说,只是不知道二妹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姐姐。”
话说的在真诚,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楚落雪眼中闪烁的异样楚落晨看的明明白白,奈何楚老夫人却是根本就没留意到这点,反而抓住她们两个的人握在一起,欣慰的说道:“咱们家这些姑娘里面,我最疼爱的不过是你们姊妹两个,以前你们总跟乌眼鸡似的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如今雪儿也知道错了,晨儿你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在计较了吧?”
楚老夫人面前,楚落晨自然是不好开口说拒绝的话,只能浅笑着点了点头。
楚老夫人也察觉到楚落晨脸上似有勉强之意,心中叹息却也不再多言,只嘱咐她们以后要好生相处,切不可在和之前一般。
楚落雪满口答应着,主动挽起楚落晨的胳膊,两个人在楚老夫人的注视下离开了松竹阁。
才走出院子,楚落晨便不耐烦的甩开了楚落雪的手,冷着脸道:“如今这里没有别人,长姐就不要再演了,有话不妨直说。”
“二妹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楚落雪说话间仍旧要去抓楚落晨的手,被楚落晨后退着躲开之后,方才讪讪的开口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心眼小还爱使小性子让二妹受了不少的委屈,更不该抢了二妹的未婚夫,可眼下事已至此我后悔也没有用,只希望二妹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就不要再与我计较才好。”
见楚落晨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有些无动于衷,楚落雪有些着急,眼眶一红便掉下眼泪来,抽泣着道:“二妹想必也猜到了,我如今在黄家的日子并不如意,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便还想着自己从前住过的院子,想着哪怕是在那屋子里面多待一刻也是好的,不知道二妹是否愿意陪我去走走,也算满足我这一点心愿了。”
楚落雪擅长演戏楚落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可能把戏演的如此动情到真是头一回,若不是一早就知道楚落雪是什么样的人,楚落晨心里还当真有些动容。
不过楚落雪肯如此低三下四的恳求,楚落晨倒也不愿意不给她面子,微微一笑开口回道:“长姐都这么说了,做妹妹的哪有不陪同的道理。”
楚落雪当即破涕为笑,和楚落晨并肩朝她以前所住的降雪阁走,要去降雪阁就势必会经过后花园,于是刚走过花墙的拐角,楚落晨就看到了一早等在那里的黄子竞。
“长姐这是何意?”
楚落晨看着楚落雪故作差异的问着。
楚落雪面露难色,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黄子竞。
黄子竞上前两步,到楚落晨面前站定,一拱手道:“二妹,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来见你有些唐突,但我这次是真的认识到错了,是真心实意来跟你道歉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果真是夫唱妇随啊,这一对夫妻还真是搞笑,以前都是把楚落晨当做眼中钉一般不除不快,现在尽然说变就变了,并且还变的这么彻底。
楚落晨可不是那种轻易吃亏上当的人,略微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黄子竞的目光越发冷淡,笑着道:“姐夫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如今既已经和长姐成婚,又纳了三妹做妾,那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不需要这般客气。”
黄子竞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称呼她为二妹,那楚落晨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称呼黄子竞为姐夫。
她嘴上说的不以为意,心里却是对黄子竞和楚落雪早有防备。
如他们夫妻一般厚颜无耻,随意颠倒黑白的人,整个凤阳城怕是也找不出几个。
“二妹这么说就表示愿意原谅我了,”黄子竞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眼神却是不舍得从楚落晨的身上离开,贪婪的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二妹一杯,还请二妹不要拒绝才是。”
黄子竞说着将石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茶,亲自端到楚落晨的面前。
以前他只觉得楚落晨是个还没有长大的丫头,纵然姿色还不错,奈何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味,尤其是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那躲躲闪闪的忸怩样子,更是让黄子竞从心底里觉得厌烦。
可今日这番近距离接触下来,黄子竞惊讶于如今的楚落晨竟然也不知何时开始出挑成一个绝世美人了,不管是婀娜的身形,还是那淡雅的言谈举止,都比楚落雪要强出许多。
尤其楚落晨不说话的时候,那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更是勾人射魄,让黄子竞百看不厌。
黄子竞不禁暗自后悔,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放着楚落晨这么个人间尤物不要,偏偏娶了楚落雪那个只会让人生厌的黄脸婆。
黄子竞的嘴脸楚落晨看的清楚,自然也太不过楚落雪的眼睛,她有心想要提醒几句却又担心会影响了计划,前功尽弃,只得忍气吞声,走到楚落晨面前,笑着道:“夫君说的是,如果二妹真的愿意原谅我们,那就喝了这杯茶吧。”
楚落晨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茶碗,并不着急接,虽然那茶的颜色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细闻之下就会发现,同样是茉莉香茶却和她平时喝的清甜味道不太一样,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一丝丝的酸涩。
在看楚落雪和黄子竞那期待中透着狡黠的眼神,楚落晨便更加笃定这茶水必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既然长姐和姐夫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楚落晨双手接过茶碗,很自然的就往嘴边送,眼看那茶碗就要碰到嘴唇了,楚落晨却突然停下了,反而转头看着楚落雪,开口道,“长姐和姐夫的心意我领受了,只是这茉莉香茶平素就是长姐最喜欢的,况且又是姐夫亲自斟的,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夺姐姐所爱。”
楚落晨说着胳膊一伸,将分毫未动的一碗茶转送到楚落雪的面前,恭敬的道:“妹妹愿意把这茶让给长姐,还希望长姐不要嫌弃妹妹我借花献佛之心。”
黄子竞也没想到楚落晨竟然在最后关头来了这么个大反转,当下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劝阻道:“这茶是我专门为二妹准备的,所以还是应该由二妹喝才是。”
心知肚明的楚落雪也勉强笑着附和:“是啊,还是二妹喝吧,再者我如今怀着身孕,大夫嘱咐了说不适宜饮茶。”
“是吗?”
楚落晨看着手中的茶碗,似笑非笑,开口道,“知道的说咱们是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茶里面被加了什么东西呢,所以长姐和姐夫才这般着急的想要我喝下。”
话音刚落,楚落雪和黄子竞互相对望一眼,脸上皆是一层阴霾之色。
相较黄子竞的勉强稳的住心神,楚落雪却是格外的心虚,手也不自觉的开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