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楚落晨,怎么能不让楚明轩害怕!
“刘锦绣,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逼无奈,楚明轩只能暂时压着脾气,试图和刘氏谈调价。
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就是他和刘氏两人,所以楚明轩坚信,只要刘氏不说,楚落晨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不可能知道当年她生母真正的死因。
楚明轩为了楚家的名声,已经忍耐了刘氏这些年,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毕竟这些年都忍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
而刘氏也是吃准了楚明轩这个心思,毫不迟疑的开口道:“我就是想让你把我儿子救出来,只要逸德以后好好的,当年的事情我保证绝口不提。”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然则楚明轩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又岂会轻易相信刘氏的话。
他低头思索片刻,随即看着刘氏的眼睛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呢?”
同样的事情,刘氏能做第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当年的那件事无疑已经变成了刘氏手里用来威胁他的手段。
他们夫妻之间,虽然生有一儿一女,却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刘氏能威胁楚明轩,楚明轩自然也可以怀疑刘氏。
刘氏心里一阵悲凉,然而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力气,又或者是已经不屑于在楚明轩面前露出自己懦弱和无助的一面。
所以她仍旧是撑着最口一口气,高昂着头颅,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看着他说道:“不相信我,老爷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逸德再不好身上也留着你的血,是你们楚家的长孙。”
是啊,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楚明轩在如何冷漠,终究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楚逸德被折磨死在知府大牢。
刘氏见楚明轩并不言语,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于是又开口道:“难不成,老爷还想如法炮制,连我也一起解决了,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她说这话,就无疑是带着挑衅的成分了。
而所谓的如法炮制,也是在赤裸裸的暗示楚明轩当年是如何对待楚落晨的生母如兰的。
本以为楚明轩会再次被激怒,然而刘氏等到的只是楚明轩越发沉寂和冷漠的脸。
“刘锦绣,你这次倒是提醒我了,”楚明轩看着刘氏那张让他心底厌恶了许多年的丑恶嘴脸,声音平淡的继续说道,“逸德既然是我的儿子,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就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李知府在如何老奸巨猾我也总有办法让他松口,至于你,的确没有在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刘氏心中一惊,双手扶着椅子才勉强支撑着随时都可能倒下去的身体,满眼惶恐的看着楚明轩,伤心到了极限,纵然有一肚子的话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弃母保子,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应该不用我和你多解释,”楚明轩此时的心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怒,恢复到了平淡,看着刘氏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悯,更像是面对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褶皱的衣衫,继续说道,“逸德即便是从大牢里出来了,名声也尽毁了,以后继续留在楚家也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把他送到外面去,在庄子上吃写个苦头历练个几年,或许还能有点长进,所以,我方才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没错,如今楚家上下,都觉得楚逸德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刘氏这个做母亲的教育不当,一味的宠溺,因此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何况还有楚落雪的事情在前。
只是可惜了刘氏,一心为了自己的子女,到最后却落得一身不是。
楚明轩离开之后,刘氏的最后一口气也终于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昏昏沉沉。
直到珍珠进来,才把人扶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楚明轩就带着厚礼出门,亲自去拜访李知府。
名帖送进去半天,方才有小厮出来开门,一路引着楚明轩穿过府衙,往后面的内院走。
到了内院,楚明轩又在厅上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茶都已经换了两盏,然后才看见李知府穿着官服迈着阔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李大人,”楚明轩连忙上前,双手抱拳,恭维道,“因有要事,故而来的早了些,叨扰了李大人,还请莫要怪罪才是。”
楚明轩常年在外经商,接触的人也是各式各样,要论起察言观色,说讨好的话,他的本事到也练就的炉火纯青了。
李知府瞥了一眼楚明轩,很随意的开口道:“楚老爷身为凤阳城首富,只怕平素要忙的比我这个知府还多,你这么说莫不是折煞我了。”
虽然才一开口就被驳了面子,可楚明轩仍旧耐着性子,满面堆笑,继续讨好道:“李大人是凤阳城百姓的父母官,掌管着这一城的治安,小人不过是小小商贾,哪里能够和大人相提并论。”
李知府本就知道他的来意,加上也无心听他这些口是心非的恭维的话,遂开口道:“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必绕弯子了,楚老爷这次来若是有其他事,那不妨开口说来听听,看在咱们往日的来往我或许还可以帮衬一二,但若是为了你家大少爷的事,那楚老爷就请回去吧,杀人偿命,这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知府就能轻易更改的。”
“这……”楚明轩羞臊的满脸通红,不过好在他在登门之前就已经想到或许会有这闭门羹,缓和了一下之后,仍旧笑着道,“其实楚某今日是专程登门给李大人致歉的。”
“哦?”
李知府放下茶杯,挑着眉毛,“楚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
楚明轩连忙把自己怀里的一个小盒子掏出来,双手捧着到李知府跟前,赔笑道:“那日楚某生辰,李大人百忙之中特意到府上,不想连一杯茶都没吃上,当真是不应该,因此楚某今日特意备了薄礼,登门致歉,还请李大人不要推辞才是。”
他说完就主动把手里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鼻烟壶,琉璃质地,晶莹剔透不说,最难得是这鼻烟壶并非寻常物件,而是去年楚明轩经商路过南方沿海,偶然间从一个从一个西洋人的商队里花重金换来的。
别说这琉璃如今在凤阳城里都还是稀罕物,就直说那质地以及画工,都是这世面上绝无仅有的。
也难怪楚明轩自得到这东西之后就一直想做宝贝一样收藏着,轻易是不肯给人瞧的。
如今若不是迫于无奈,更不会拿出来。
李知府也并非是个‘清水’知府,自己私宅书房里所收藏的宝贝也是各式各样,然则如此精致的鼻烟壶,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当即恨不能把一双眼睛都贴上去。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当真是好宝贝啊!”
李知府在一番仔细的大量之后,越发对这一对琉璃的鼻烟壶爱不释手了。
其实,知府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这李大人嘴里时长挂着一句名言‘对待宝贝就要像对待心爱的女人’,可见,他这猎奇的心也绝非一般。
楚明轩见自己的敲门砖送对了,心里略微松弛了些,连忙开口道:“不瞒大人,这宝贝是我花了重金从西洋人手里买来的,一直小心的收藏着,今日特意拿来孝敬大人,还请大人笑纳。”
其实楚明轩的心里也是如被人用刀子割肉一样的疼啊,且不说当初买这宝贝的时候花了多少金子,只说他心里的喜欢程度,也绝对不亚于李知府。
然则,为了达成目的,却硬是要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本府为官数载,自认并非是清官,可也绝对不是那种一味贪赃枉法的贪官,楚老爷这宝贝本府当真是喜欢,然则,大少爷的案子,赎本府也无能为力!”
身为一城知府,既然敢当着楚明轩的面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你就表明他心里早有打算,楚明轩当下又是一怔,也唯恐自己此行是肉包子打狗,只得试探的开口道:“楚某人只是一个商贾,不动朝堂的形势,还请李知府给指条明路。”
楚明轩到底还是聪明的,光是从李知府的几句话中就已经察觉到楚逸德的事,似乎另有幕后隐情,因此才斗胆一问。
凤阳城内商贾权贵无数,一年里死几个小厮丫头,都是常有的事情,偶尔有闹到官府的,最后也不过是花些个银钱,两方都料理明白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知府看着楚明轩,淡淡一笑:“楚老爷与其在我这费心思,倒不如回去问问尊夫人,这段时间和大少爷都谋划了什么大事,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果然又是刘氏,楚明轩已经恨的牙根痒痒。
“李大人,”楚明轩再次拱手,恳求道,“夫人糊涂,才把犬子教的这般无法无天,楚某回去一定严加斥责,只是犬子杀人一案,还要恳请李大人高抬贵手,只要事情能办成,需要多少银子大人只管开口。”
楚明轩说着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地契,是城北的一个庄子,有了它几乎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