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陆嘉野,你承认了!你就是故意的!”凌元白一想到今天精心准备的表白现场被破坏,他那火气瞬间又噌噌噌的蹿了上来。
他气的一拍桌子,一把揪住陆嘉野的衣领,用力晃着:“我算是看出来了,一定是郝甜这个叛徒告诉你的。所以你这个臭小子故意搞破坏,把我叫到这里的,是吧?有本事公平竞争,你在背后这么做叫缺德你知道吗?是男人就别玩这种卑鄙的手段!你少在这威胁我。还做不成朋友?我还不稀罕呢!”
凌元白和陆嘉野认识十几年了,友情深是深,但也经常吵架,咋咋呼呼的动手。
他的这个反应,陆嘉野并不恼怒,而是这么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深褐色的眼眸之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笑。
“凌元白,你好像忘记一件事?”陆嘉野意味深长的挑了下眉毛。
“什么事?”凌元白现在正在气头上,说话也粗里粗气的。
美好的一天,幸福的未来,就这么栽在了陆嘉野的手里!
他能不火大吗?
陆嘉野没说话,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抓住他的手腕,稍微动了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的邪力。
凌元白感觉自己全身的脉搏血液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从脚尖到头发丝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他摁在冰天雪里暴打。
说疼吧,其实也不疼,和针密密麻麻的扎着一样。
但说不出的惶恐心悸!
就和密集恐惧症的人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深海恐惧症的人被丢进深海里。
巨物恐惧症的人看见超大的东西悬在自己头上。
那是一种来自原始的、本能的,对至高强者的忌惮和恐惧。
凌元白的气势瞬间消失,火气也没了。
灰头土脸,蔫头耷脑的一屁股坐回去,老实了,不吭声了。
他差点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邪王。
他应该是厌恶、抵触和戒备的状态。
可是他在陆嘉野的面前,真的完全没有这些感受。
他下意识的用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去对待了这个所谓的邪王。
凌元白懊恼矛盾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折磨。
他来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与他玄掌门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对立冲突。
陆嘉野松开了他的手,继续不言不语,动作优雅的吃着牛排。
他很理解凌元白此刻的感受。
因为当初他在刚苏醒的时候,也曾经历过。
那个时候的“陆嘉野”,真的很难在一时间就接受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
郝甜这样美艳高冷的女神,都因为他们两人之间诡异的互动而瞠目结舌。
她震惊了一会后,发现鹿呦呦还在认真的翻看菜单,思考着要吃什么。
“呦呦,他们两个怎么回事?”郝甜晃了晃鹿呦呦的胳膊,暗示她关注一下这两个男人。
鹿呦呦抬起头,懵懵的:“嗯?没怎么呀,他们从小就经常这样一会关系特别好,一会关系差的要打起来。”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鹿呦呦眨了眨灵动澄澈的眼睛,依旧茫然:“没有叭,还是一样的呀。”
郝甜发现,和她白说了。
凌元白的注意力被她们俩转移。
他先是斜视郝甜一眼,笑的咬牙切齿:“出卖自己的老板是吧?看来我平时对你太照顾了。”
郝甜立马辩解:“我完全按照你的吩咐照做了,你又没说要帮你保密。”
凌元白被她气笑了,连连点头:“行,这笔账我们回去后慢慢算。”
郝甜还要在他的公司里继续追梦,不敢和他真翻脸。
但是心里早就怒骂了:凌狗这个老男人!他大了她们九岁,真是给他脸了叫他凌哥,就应该叫他凌大叔!呸,还是凌狗这称呼更适合他。
凌元白现在心里烦闷的很,将视线转移到鹿呦呦的脸上。
他盯她看了半天,发现她一脸傻乎乎的样子,好像真的不知道陆嘉野的身份一样。
凌元白心里郁闷的很,忽然想忽悠一下她,
如果能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就算打不过陆嘉野,也能气死他。
“呦呦,你其实知道了,对不对?”
“唔?知道什么?”
“陆嘉野的真实身份。”
鹿呦呦的眼睛眨了眨,茫然的反问:“是什么?”
“你知道的。其实他就是那个全天下最凶狠,最冷血,最无情,最恶毒的家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得远离他。”
鹿呦呦鼓着小腮帮,不高兴了,一口回绝:“不要,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嘉野哥哥。”
凌元白急了:“他是个屁的嘉野哥哥!他是邪王啊!你没发现吗?你肯定早就发现了,对不对!你一定受到他威胁,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对不对?”
鹿呦呦抬起眼皮,乌黑干净的瞳仁直视着凌元白。
她合上菜单,语气认真的告诉他:“陆嘉野就是陆嘉野,他只是他自己,他也可以做他自己。他不是任何一个称呼,也不是什么身份,更不是活在别人脑海中的假想敌。”
“他是陆家的少爷,他有合法的身份证件。他有爷爷,叫陆海策。他有爸爸,叫陆宗城。他有妈妈,叫方知楹。他有一个喜欢的人叫鹿呦呦。他有两个最好的兄弟,叫闻于霜和——”鹿呦呦一眨不眨的看凌元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那三个字,“凌元白。”
凌元白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沉默了,绷直的肩膀也忽然松懈下来,似是无力,也似是妥协的靠在椅子上。
陆嘉野吃东西的动作微顿了下,拿着刀叉的双手悄悄用力收紧。
或许他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
至少鹿呦呦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他勾勒成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存在。
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名字,而再不是一个笼统的称呼。
是她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
将他从那万丈深渊的黑暗中拉出来。
餐桌上,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凌元白忽然深吸一口气,重新坐直。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和发型,恢复了平时人模狗样的中二凌。
“打算怎么赔偿我?我今天定的酒店,花钱布置的场景,买的道具,请的人,这都是一大笔费用,我的钱不是西北风刮来的,你不把这钱赔给我,我跟你没完。”
凌元白一手抱在身前,一手将桌子敲的啪啪响,摆出一副要和陆嘉野干架的姿势。
而这,也是他们熟悉了十几年的相处方式。
陆嘉野的嘴角勾了下,抬头朝他看去,说了一句更加火上浇油的话:“以后等你结婚了,我随一份大礼。我和呦呦的婚礼,也免掉你的随礼。就当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