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雪之后,朔宁县就少了许多事情要处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东西过年,一些条件好的,会在县城里面买一些年货,大多都是柴米油盐面这类。红色的剪纸基本上都是自家买了一大块红纸,回去自行裁剪。
这些天,地面的雪积得并不厚,两寸左右,等雪停了之后,天色渐好,虽然没有太阳,但蔚蓝的穹顶干净得容不下一丝瑕疵。卖货郎趁着天气好,扛着自制的灯笼或是其他小玩意穿街走巷,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些手工小件卖得火爆,住在县城的小户人家也总舍得买一些,再加上现在粮食贵了,反倒是这些手工的小器件便宜,以前要二三十个铜板的,现在打了个对折。
绿衣都舍得买两个灯笼跑到院子里挂起,还不够高,陈冲扛起她来才挂上去的。
“公子,你看,这灯笼挂起来,多好看呀。”绿衣插着腰仰着头看两个大红灯笼。
等晚上点了烛火,会更漂亮。
陈冲呵呵笑:“确实好看。”
“对嘛,这样看着才有过年的气氛呢。”绿衣开心地眯着眼睛,小猫一般乖巧。
陈冲点头:“灯笼好看,你也好看。”
绿衣脸颊立刻绯红,低着头有一些慌张地往外走:“我,公子,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
陈冲疑惑,这才刚吃了早餐,都还没到中午,做什么饭?
绿衣走出院子,迎面走来张松,拿着文书,脸上依然沉重。绿衣做了个福,低头往外走。
张松走进院子,陈冲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张松快步走上前来,将文书递给陈冲,严肃道:“大人,我查过了,其实我们县衙的衙役数量可以到一百五十人,这是有过先例的。”
陈冲拍了拍额头,对张松对这件事情的执着有一些不解:“你还在想衙役的事情啊?”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叛军三千,就算我们衙役的数量太少,可多五十人也多一分胜算。”张松肯定道。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的。走吧,既然来了,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陈冲说道。
一听到要出去逛,林雪菲从房间里跑出来,举手:“我也要去。”
陈冲招招手,将院子里的人都带上。
绿衣正好也回来了,她也就是漫无目的地在外面走了一圈,等悸动的小心肝安静下来,才走回来。
但见到陈冲,脸又一下子红了。
好在并不严重,能坚持住。
一行人走到了外面,一路逛着,聚贤楼这样的酒家基本上都在推出小年夜饭,提供给县城的大户人家。
招牌就竖在大门口侧边,写着小年夜饭的菜式,单单看菜名就觉得很有派头。
聚贤楼主菜八仙过海,下方都是什么万紫千红,摇钱树,一帆风顺这一类好兆头的菜名。
至于是什么菜,大户人家也不看,只要不太过分的抠搜,都没关系。
主要还是酒席上的交杯换盏,筹光交错。
小户人家是没那么多钱去花费,也就自家煮一顿好的吃就算了。大户人家不同,他们会请这些酒楼去做菜,一般都是三四十桌。
小年冬至,不管是外面做生意也好,读书也好,能赶回来的基本上都会赶回来,就为了家里这一顿。
有一些大家,甚至是一族四五百人吃饭,在老太爷的院子里,那种场合,除了吃饭,更多的是维系感情,人情来往,无非也是牵扯到的利益。
过了聚贤楼这些酒楼之后,就来到了最为热闹的主街,主道两旁又多了一些摆摊的卖货郎,卖小饰品居多,这些卖货郎也知,现在年关将近,最好销的就是礼品和喜庆的小物件。
卖糕点的也有,不过买的人较少,毕竟县城里的人,也会自己买着面粉米粉来做。再加上今年许多人都困难,也就不那么讲究味道了,没这些专业做糕点的好吃,也能将就着吃。
绿衣有些馋了,但摸了摸荷包,只能不舍地将视线挪开。反倒是林雪菲上去买了一份回来,凑到绿衣面前,笑嘻嘻道:“绿衣姐姐,我请你吃。”
陈冲逛了一圈,并没有买什么。
他转头对张松说:“看来今年朔宁县的居民能过一个好年了。”
张松却道:“大人,冬至之后你就要去郡府述职了,真不担心苏知府拿了你的乌纱帽?”
“放心吧,我燕都有人,已经让人去和燕都的太师打招呼了。”陈冲笑看着张松。
张松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你没发现吗?我身边的护卫少了两个,就是让他们去请太师出手了,你应该知道,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要靠着陈太师,相信太师不会让我出事的。”
陈冲满脸的欢喜,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是非常淡定的。
张松沉默了一会,很快就露出笑容:“那就恭喜大人了。看来和城乡的叛军,不需要您出手了。”
陈冲非常轻松:“不过也不行,毕竟我那两个护卫到燕都,再和陈太师见面,时间有些长,所以要先避一避。”
张松好奇地问:“怎么说?”
“你想啊,我冬至之后就要去述职了,可那时候陈太师的文书还没有回来,苏知府可以先斩后奏,到时候什么都成了定局,文书再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要假装去和城乡,然后从和城乡直接绕过县城,北上到燕南郡,我祖籍燕南郡,到时候回去住一段时日,等文书到江南郡再回来。”
陈冲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张松,一脸自信:“如此,我才是真的高枕无忧。苏知府想杀我,不可能。”
张松竖起了拇指:“大人足智多谋,下官佩服。”
陈冲嘿嘿一笑:“要是不聪明,我早就被害死了。”
一行人回到了县衙,张松拱手告退了,陈冲回到小院之中,林雪菲好奇的盯着陈冲的脸,有一些疑惑。
陈冲笑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今天在外面怎么那么多话讲?”林雪菲将大剑靠在树上,将买来的点心捏了一块吃着。
“有吗?我觉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陈摸了摸鼻子。
林雪菲摇摇头:“你每次想要坑人,都是这样的,当时招安刘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那么明显?”陈冲好奇地问。
“嗯,很明显。”
陈冲认真地说:“这样的坏习惯要改,不能让人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