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菲撑着自己的下巴,继续吃着点心。
陈冲淡淡道:“燕都这里,还是有一些人会关注到我的,尤其是我这个圣旨,明显就是有些奇怪,越过了郡府,直接到朔宁县。这种特殊的存在,总会让一些人胡思乱想。”
“我今天所作所为,会传到那些人耳中,我也是要这种效果。”
陈冲说完,摆摆手:“好了,我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林雪菲留了两块糕点,站起来无聊道:“你们还真是多歪心思,走了,睡觉去。”
房门关上,陈冲躺在了床上,看着楼顶,很快进入梦乡。
夜晚,一个个下人走入到深府大院,去到书房,将陈冲来燕都的消息,汇报给这些当朝为官的,或是文学大家。
翌日,陈冲写了帖子,买了礼物,带着周铁来到了陈太师的府邸门前,投了帖子之后,很快就被带到了后院。
下人将陈冲引到后院门口,就站在一边,微笑道:“陈大人,老爷就在里面,您进去就好。”
陈冲道了一声谢,这才踏入后院。
后院有假山池子,矮树花草,一条小道蜿蜒,直通不远处的凉亭。
凉亭里面,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老者,这老者只是坐着,手上抓着棋子,却许久没将棋子落下,而是一只手停在半空中。
陈冲站在凉亭前,并没有打扰他的思绪,而是盯着围棋看,顺国里,这些名门大家总爱下棋。
凉亭里除了陈太师并没有别人,是他在和自己下棋,陈冲仔细看着,不说话。不过看样子,陈太师的棋下得很稳健,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会去争一争。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太师将白子落下,另外一只手拿起黑子,再次停顿。
陈冲硬生生在凉亭外等了半个时辰,日晒三竿,他的个头上多了一些细汗,但却无动于衷。
再等半个时辰,陈太师总算将一盘棋下完了,抬头看着陈冲,脸色并无异常,只是淡然说:“进来吧。”
陈冲走上前来,坐在陈太师的面前,这陈太师面容沧桑,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太师。”陈冲拱手道。
陈太师颔首,开始收拾棋子,眼帘低垂:“陈冲,上一年你祖父写了书信过来,我看朔宁县那个地方正缺县令,本着你任职三年之后调你到燕南郡的。”
“没想到你做的事情连圣上都惊动了,这一封圣旨,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他收拾完了棋子之后,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话依然继续说着。
“十万灾民的功劳很大,大到你这个县令都吃不下去,可苏澄俞似乎并没有揽过这一份功劳,看来你和他之间是有什么矛盾。”
“放眼整个顺国,朔宁县的年末汇总,呈到三省六部,也是极为惊艳的。”
陈冲听着,只是苦笑,这是要来先扬后抑了。
果然,就听陈太师突然睁开眼睛,眼中反射着寒光:“可是你不应该杀仲恒的。”
陈冲并不做解释,只是目光放在陈太师身上。
陈太师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仲恒是兵部的人,而且还是从边疆归来的功臣,再加上仲恒背后是散骑常侍仲嘉良的表侄,你县令这个位置,坐不住了。”
说完了这话之后,陈太师紧紧盯着陈冲的脸。
陈冲只是微笑。
“你不作解释?”陈太师问。
陈冲摇头:“并无解释。”
陈太师摆摆手:“既无解释,那就离去吧,记住了,在燕都,夹着尾巴做人。”
“谢谢太师提点。”陈冲微笑道,拱手往外面走去。
见了陈太师之后,陈冲又回到了客栈,细细想来,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拜访了。
实际上如果要讲究,燕都的所有和陈太师一脉的官,都要一一投帖拜访才对,可陈冲并不觉得这样有意义。
不如等候圣上传召好了,他已经将圣旨呈上去皇宫守门的禁军,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得以召见。
至于陈太师,他是非常感激的。
毕竟陈太师愿意见自己,就已经是给燕都的那些观望的文武百官提了个醒。
这是我陈太师的人,你们要动他,可就要掂量掂量手上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在后院的严肃语气,陈冲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长辈提点晚辈,而且陈太师愿意跟他说那么多,已经很好了。
尤其是将仲恒背后的人都说出来,他可以提前小心一些。
陈冲大概了解陈太师的仕途,毕竟是陈家族谱上的,他燕南郡算是陈太师的分支,血缘疏远,却也能扯上关系。
陈宥,顺国开国功臣,伴随开国皇帝左右,如今已经辅佐了三任皇帝,可谓是劳苦功高,甚至他想退居养老,都被如今的皇帝再三挽留。
在朝野之中,权倾天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顺国也就只有赵国公可以比肩。
两人加三省六部,掌控了整个顺国的走向。
陈冲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物会重视自己,能够让自己踏入太师府,教训自己几句,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帮助了。
躺在床上,他发现林雪菲出去了,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但想想在燕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也就不管了。
……
陈冲进了太师府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陈太师这一脉的自然欢喜。
尤其是一些喜爱文章的,此时桌子上总有一张纸,写着陈冲当初在莫如卫家中说的话。
这几句话就好像成为了顺国读书人制高的理想。
而那些赵国公一脉的,则是冷眼看着,没什么好话。
什么“华而不实”“沽名钓誉”这一类的诋毁言语,在这些人口中流转,总归是有一些酸味。
燕都的官场,暗流涌动。
陈冲对此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并不会在意,他在客栈里面该吃吃该喝喝,而且因为有圣旨在,所以他的吃喝拉撒都是免费的。
睡觉就跑到楼上,肚子空了,就下到大堂去点一些吃食。
坐在凳子上,吃着客栈里面的饭菜,陈冲有一些嫌弃,这比朔宁县厨房出来的饭菜都要难吃一些。
自从他教会了厨娘一些煎炸的厨艺之后,厨娘做的菜就好吃了许多,也舍得放调料了。
一边嫌弃一边吃着,一个人突然坐到了他的身边。
陈冲有一些好奇的转头看过来,就见到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