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陵平原,赵家城西边三百余里,一场激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晴空如洗,一眼望去,千百只狰狞而扭曲的幽蓝骨爪赫然充塞视野,重重叠叠,仿若无穷无尽一般。 而幽蓝骨爪的源头,正是来自上方半空中的一名浑身骨铠的惨白男子。 男子眸光淡漠,面无表情的双手掐诀,头上悬浮着一个灰扑扑的黄泥坛,密密麻麻的幽蓝骨爪疯狂的从坛口冒出来,如活物般扑抓向下方。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赫然处在汹涌骨爪的包围中里,竭力闪转腾挪间,拼命击退漫天骨爪,眼见岌岌可危。 其中一名体魄雄壮,面容刚毅的高大青年,此时他全身被一层玄元水幕所包裹,只是水幕似乎遭受了遭受过重创,已隐隐现出一丝不稳迹象。 高大青年脚下水浪翻涌,无数颗斗大的水球自浪间凝成,瞬间簌簌飞起,艰难缠住四周骨爪。 若是赵升在此,就可一眼认出,此人正是返回家族的赵临宗。 玄元水幕之后,赵临宗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氤氲玉珠,目光死死盯住上方的骨铠男子,脸上几次浮现挣扎与冲动的表情。 一只只幽蓝骨爪先后飞至,赵临宗目光扫过之处,周身水浪倒卷而起,护在水幕外层,充当了临时防御。 但在下一刻,“轰,轰”一连串爆炸传来。 幽蓝骨爪轻松洞穿水浪,狠狠抓到玄元水幕上,水幕剧烈震荡,再次薄弱了两分,微微浮现透明之色。 赵临宗见此,不禁一阵无奈苦笑。 上方的骨铠男子虽然只是筑基后期修为,但实力之强,就连筑基大圆满远远不及,而且此人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没有现身,但明显在暗中窥探。 他一旦冲动的释放了符宝,除了能轻松灭杀这人之外,并不能彻底改变处境。 这枚符宝之前已经使用过一次了,威力之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一名金丹主祭竟然被一招灭杀。 也因为忌惮他手中的符宝,那背后之人才不敢现身,只敢驱使骨铠男子追杀他们二人。 另一边与赵临宗并肩作战的,却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紫衣女子,只是此刻她的情况比之赵临宗,更是又糟上了几分。 紫衣女子面如金纸,气息弱似烛火,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昏迷不醒,一条左臂更是无力的垂于一边,鲜血打湿了袖袍。 女子眼中早已满是绝望,此刻要不是咬牙憋着一口气,御使一柄灵光湛然的姹紫长绫及身上所穿的一件灵阶上品的软甲在苦苦支撑,恐怕早就被漫天骨爪分尸了。 “砰”的一声! 三只幽蓝骨爪突破紫绫防御,狠狠抓到紫衣女子身上,在骨爪方一触及软甲,软甲爆起一层绿光,与侵蚀过来幽蓝骨爪双双泯灭,抵消。 紫衣女子猛的吐出一口血,显然即便有软甲保护,骨爪力道很强,依然对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如此又坚持了百息时间,赵临宗体外的玄元水幕已摇摇欲坠,周身水浪也已几乎消耗一空,水里显露出一颗拳头大,散发着淡淡灵光的贝珠 而紫衣女子则早已躲到赵临宗背后,眼中充满绝望之色。 “荃妹,你再坚持一会儿。救我们的人马上要到了。”赵临宗气喘如牛,匆匆向背后的紫衣女子打气道。
“宗哥,待会儿我向东边逃,你往西走。他们要的东西在我身上,是不会去追你的。”紫衣女子咳了一口血,绝望的喊道。
“要死就一起死!大不了我激发符宝,先灭杀了这个该死的绝骨道长老。”赵临宗双目迅速扫过四周,然后紧紧看着那个骨铠男子,毅然决然的说道。
“桀桀,交出宝物,老夫饶你们两个不死!”骨铠男子小心保持着距离,一脸张狂的怪笑道。
话音方落,就见四面八方的幽蓝骨爪突然急剧变粗变长,幽光暴涨,瞬间带着比先前更凶悍强大的气势,呼啸而至,团团围住两人。 轰轰! 轰鸣之声密集如雨! 无数幽蓝骨爪生生破开防御,齐齐击打在了两个人身上。 顷刻间,赵临宗二人身上便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紫衣女子重重跌落地上,口中猛喷鲜血。血里掺杂着大量内脏碎片,五脏六腑已被重创。 眼见死亡将至,紫衣女子终于下定决心,沾满血的右手勉强伸到腰间纳空印处。 下一刻辉光闪耀,只见一枚巴掌大的赤金牌,带着一溜金光,闪电般窜上天空,飞向骨铠男子。 “囚神宫符诏!”骨铠男子见到赤金牌,顿时脸色狂变,立刻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然而这一刹那,“轰轰”两声音爆蓦然炸响天际。 天空之上,三道强大气场凭空出现,接着三道遁光从虚空一闪而现,其中一道青虹和一道黑光遁速最快,转眼间便追上了赤金牌。 “幽还,你敢跟我争,找死!”“桀桀,符诏是本尊的囊中之物,谁也抢不走!”
话音未落,青虹与黑光便猛的撞到了一起,轰然爆炸,光潮滚滚,方圆百丈内空气为之一空,汹涌罡风呼啸扫向四面八方。 而第三道银白遁光似乎心有顾忌,遁速慢了许多,并未插手其中。 “好机会!”
看到这一幕,赵临宗面露狠色,一抬手,狠狠掷出手中玉珠。 玉珠一闪而逝, 下一刻,它已出现在光潮上空。 轰! 方圆千丈范围虚空震荡,大片金色真火凭空凝现,不仅一举笼罩下方的青黑两色光潮,就连骨铠男子和两个身份未知的金丹主祭竟也逃脱不得。 啊啊! 两道凄厉的惨叫忽然从火海里传出,十分短促,又戛然而止。 那道白色遁光险险躲过火海,骤然一个急转,仓皇逃出老远。 一息之后,一缕黑光突然破开金色火海,疯狂窜向天边。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金长虹自天边浮现,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驰而来,正好拦住了黑光去路。 “滚开...什么?大人...饶命...啊!”
短短不过一息,黑光就被白金长虹吞噬。 紧接着,白金长虹划破虚空,转眼间飞至赵临宗两人头顶。 一位身穿白金长袍,白眉飘飘的红润老者凭空浮现而出。 老者左手握着赤金牌,右手上拎着一具枯瘦脸青,形如僵尸的残破尸骸。 两里之外,白色遁光散去,显露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童子,唇红齿白,长发如雪,背后浮现一座通天冰峰幻象,赫然又是一位金丹主祭。 “道友是何方神圣?莫非是此人请来的救兵!”
白发童子眼中露出几分忌惮,冷冷的质问道。
赵升摇摇头,煞有其事的说道:“非也,非也!本座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既然如此,还请道友交出手中金牌!阮某自会记下这个情面,日后定有厚报!”
白发童子如是说道。
“呵呵,想要这道囚神宫符诏?小小情面值几个钱,你又算老几?”赵升掂了掂赤金牌,故意讥讽道。
白发童子一听这话,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一般,脸上徒然浮现一股寒气,背后冰峰幻象急剧膨胀,森森杀气随凛冽寒意弥漫而出, 赵升漫不经心的随意一抛,手中青面残尸闪电般激射而出,同时体内绽放出刺目黑光。 “不好!”白发童子见状脸色大变,挥手布下九道三尺厚冰墙,同时仓皇转身,疯狂向远处逃窜。
下一刻,残尸猛的撞上冰墙,轰然爆炸开来。 黑光刹那间“淹没”所有冰墙,转瞬间扩张蔓延至百丈之外。 虚空之中,轰鸣爆裂声接连不断,一道道猛烈的罡风呼啸而起,向天上地席卷而去。 地面上,赵临宗和紫衣女子二人被在罡风波及。深受重伤的二人顿时东倒西歪,双双瘫倒在地。 这时,赵升一步踏出,身形化作白金长虹,瞬息之间追上了白发童子。 磅礴威压转瞬而逝! 白发童子心惊胆寒,无比骇然,然而一道强横无比的精神风暴猛的冲入他的紫府,刹那间神魂被一击摧毁。 堂堂金丹六重的苍雪教教主,居然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便当场陨落。 怎一个惨字了得! 仅仅眨眼的工夫,一位强大的金丹主祭就蹊跷陨落。 看着那位白袍老者缓缓飞了过来,又看着他手上的金丹尸身,赵临宗二人瞠目结舌,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赵临宗忽然看到老者腰间佩带着的一枚绣有七朵云彩的杏黄布袋,立即由悲转喜,慌忙爬起来,冲赵升深深稽首行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教徒赵临宗拜见长老。”说着,赵临宗取下腰间三云布袋,捧在右手心,同时左手连续掐出三种特殊法印,以证明身份。 “嗯,起来吧。老夫有事问你。”
赵升点了点头,接着嘴唇微动,神念传音过去,询问起来。
等赵临宗恭恭敬敬的回答完一切后,赵升故意面露一丝沉吟之色。 赵临宗与紫衣女子见此,不敢有任何妄动,只是神色恭谨的站在一旁。 赵升仿佛想到了什么,随手抛下童子尸体,单手一扬,一个玉白净瓶便从袖中一飞而出,并悬于赵临宗头顶上方。 随后他心念一动,玉白净瓶顿时倾泻出大片如水清光,将赵临宗通体包裹其中。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赵临宗的伤势竟然飞快好转,伤口飞速愈合,而破碎的内脏也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短短片刻,赵临宗一身伤势不翼而飞,其痊愈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赵升见此,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一招,玉白净瓶便光霞一敛,一闪飞回袖中不见了踪影。 赵临宗满脸欣喜的活动了下身体后,连忙躬身朝赵升行了大礼,恭敬的喊道:“晚辈多谢长老出手相救。”“不必多礼”。 赵升态度十分冷淡,说完后眼神落在了旁边的紫衣女子身上,眼中杀意越来越浓。 紫衣女子见状,脸上浮现深深的绝望。她现在几乎重伤垂死,眼见对方杀意大起,却毫无反抗之力,只有坐以待毙。 赵临宗见此情形,心里一跳,连忙抢先开口道:“回禀长老,荃妹与我有救命之恩,又虔信黄天教义,只待日后登上黑王峰,便会拜入我教。只望长老手下留情!”
“哼,这等随口妄言,老夫岂会相信!小子你让开,不然就和她一起共赴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
赵升目露凶光,冷漠无情的说道。
赵临宗目光撞上赵升眼中凶光,心脏猛的一缩,心头寒意大起。 可一见到身旁摇摇欲坠的荃妹,他心头猛的一疼,顿时全力开动脑筋,寻找最后一丝生机。 之前,他已向药老发出救命,但他极不确定药老会不会看在这些年的苦劳份上,出手相救。 即使来救,能不能及时赶到? 即使赶到了,又是不是这人的对手? 即使药老实力比这人强,又会不会为了他跟一位黄天教金丹长老结怨? 眨眼间,赵临宗脑海里浮现一大堆问号, 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紫衣女子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惨笑,眼神随之坚定起来,忽然一步走出,主动伸出雪白脖颈。 “万望前辈放过宗哥,您动手吧!”“荃妹不可!”
赵临宗见状心急如焚,又见长老杀意大盛,随时可能会出手。
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高喝道:“参园,药老!”赵升闻言故意一怔,继而冷笑:“小子你胡言乱语什么?”
与此同时,赵升心里暗叹:“当真有出息!几年不见,这小子竟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小命都不要了,居然连他也敢出卖!”
赵临宗被赵升调教了许多年,心智与谋略早已历练出来了。 但见这招不好使,他脑筋一转,立即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连忙又喊道:“我知道本教后山隐藏着一位魔道巨擘,此人心怀叵测,暗中谋划着覆灭本教。只要长老放过我二人。我愿出面指正那人,此为滔天大功,长老难道不心动吗?”
听他说完,赵升微微一笑:“呵呵,老夫已经知道了,参园药老嘛!”
赵临宗一听这话,顿时面无血色,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