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老祖见状解释道:“赵道友莫要误会。筮爻祖师曾力荐道友为破局第一人。于是本宫心生好奇,所以特来看看道友风采,除此之外,并无他意。”
“如此说来,我们也是自己人喽!”
赵升在自己人三个字上咬了重音,相信对方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声音。 青空老祖眸光流转,忽然摇头道:“道友此言有误!本宫身不由己,并非与你是同一路人。不过,本宫相信没人喜欢所有人头顶上永远趴着一头饥肠辘辘的饿狼。本宫以及诸多同道虽说没有道友的逆天魄力,但秉持中立还是能做到的。”
赵升闻听此言,顿时心领神会。 就像青空老祖所言,盘踞在两界天道上的血神对任何真君乃至元婴来说永远都是一个致命威胁。 在这一前提下,天穹散人是否是异界来客,其实根本不重要。 毕竟他们这群高阶修道士惜命的很,根本不敢反抗血神,但无疑非常欢迎有他这样的傻子出现。 通过短短两句话,赵升及时把握住了青空老祖等人的微妙心态,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只觉大为振奋! 直到这时,赵升才恍然发现自己之前考虑得太多了,自始至终他唯一的大敌只有血神以及数目未知的血神子。 青空老祖察言观色,似乎瞧出了他心里所想,于是从袖中取出三枚碧绿色玉简,轻轻推到赵升面前,同时说道:“道友不妨先看看这个,然后再做思量。”
哦? 赵升目露讶色,伸手摘下三枚玉简,神念探入其中,大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两万七千三百年前,有狂人号摘星天尊,于无涯海布下九九天魔诛神阵,欲降服苍天。怎了惹怒苍天,降下无穷血雷,狂人躲于阵中坚持不过两日,终被天诛……” “......一万九千八百年,山陵宗独霸一陆,当时号称一门双真君,元婴七十二,堪称一时无量。怎奈三十年后,某日山陵宗山门一日之间毁成平地,所有门人尽数被诛杀。出手者仅仅三头血神使者。”
“……一万三千年前,巨野族偶得天外传承,巨野王战力无双,号称三千年内无敌手……因飞升受阻,巨野王愤怒发狂,后来无故失踪,巨野族从此一蹶不振……补注:一万两千年前在天幕大陆,有血神使者于晶岩谷惊鸿一现,疑为巨野王所化,慎之、慎之!”
“……一万一千年前,白日星现,冥夜季提前半月降临。未知寒潮大灾席卷全界,生灵死伤亿万,化神断绝。三年后,大灾过去,山神与海灵数量暴增一半……补注:有记载以来,第三次天道暴动,血神再次失败。此事后血神使者千年绝迹。”
“……八千年前,本界空前繁荣,却逢幽神界突然入侵,自此大战烽火连绵千年……” “自两万七千年前截止到三百年前,本界文明共诞生出六十二位化神真君。除八位因故中途陨落,却有三十九位无故失踪,九位疑似坐化(寿终正寝存疑),六位飞入深空,一去不返。 ...牧斋老人,成名于两万七千年前,当世最强真君……” “血神使者历次现身规律统计……” “……血神使者存世数量估算...” “血神存在形式分析……天道活化推演……本界灵气环境衰退与血神关联……” 看罢玉简里的内容,赵升心头震撼到无以复加。 原来冥夜界并不是任由血神侵蚀,却没做任何反抗。 事实恰恰相反,这个世界上,一直有人或势力站出来向血神发起挑战,尽管皆以失败告终,但却留下了海量经验教训以及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 与此同时,数万年来也总有有心人将这些“历史”记录下来,并且代代相传。 山灵属于被天道点化的地祇,天生寿元悠长,又向来与世无争,无疑正是最好的文明“史官”。 如今通过青空老祖之手,这笔无法估量的“历史传承”交接到了赵升手上。 他相信这类事情在以前必然多次发生过,虽说历代前辈全都失败了。 有了这三枚玉简,其实这场交流到此就可以结束了。 “赵道友,本宫的这份诚意,你看足够了吗?”
青空老祖笑吟吟的看着赵升忽然问道。
赵升沉吟了一下,先是点点头,接着掌心法力一吐,突然将三枚玉简碾成齑粉。 青空老祖见状一怔,继而貌似非常满意的笑了笑,道:“很好!本宫非常欣赏道友的这份谨慎。只是有句话,本宫需提前告知你。”赵升目光一闪,已将想到对方下面大概要说些什么了。 下一秒,果然不出所想! 只听青空老祖声音凝重的说道:“因为种种顾虑。本宫及诸位同道不能出面,如今能做的仅有这些。其他的只能靠赵道友你的努力。想来道友应该可以体谅我等的难处吧!”
“呵呵,有了这份大礼已经足够了,老夫不会奢求更多。日后尔等保持中立即可,但莫要助纣为虐!”
青空老祖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本宫敢保证绝大多数同道的立场不变,只是有些宗派势力与血神牵扯过深,它们不能也不敢不听从血神的指示。”
听到这话,赵升问道:“比如...?”
“比如位于天幕大陆的无劫教,无涯海海妖一族,又比如幽神界的天道教和天钧宗...”青空老祖娓娓道来,明显对血神之下附庸势力了如指掌。 “嗯,仅仅几家宗派而已嘛 ,不足为虑!”
赵升听完后,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
青空老祖立刻提醒道:“赵道友莫要掉以轻心。尽管最大的威胁仍是血神使者,但像天道教等附庸势力完全不容小觑。”“多谢前辈提醒,老夫心里有数!”
青空老祖见此情形也不好多说,于是指了指脚下木亭,道:“此为八面锁风楼,乃一桩异宝,既能屏蔽气机,又可暂时隔绝天道搜索。此宝今日就交给道友炼化,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赵升并不推辞,直接爽快的收下:“长者赐,不敢辞!多谢前辈赐宝。”
“赵道友无需客气。你先在此炼化此宝。本宫为你护法。”
赵升闻听此言,又见对方神情十分认真,不由心里一动,笑道:“也好,那就劳烦前辈了。”
说着,赵升双手向外一扩,就见一圈圈法力玄光荡漾开来,瞬息间扩散笼罩了整座四柱八角亭。 滋滋! 随着玄光触及木亭,亭中各处角落顿时浮现一层翠色光华,抵抗玄光炼化,并传出滋滋声响。 青空老祖在一旁仔细看着,心里暗暗估算着赵升的实力。 两息之后,她心里喜忧参半,喜得是对方实力不逊于己,忧的却是仅凭这点实力便想逃脱血神使者追杀,无疑于天方夜谭。 就这样,赵升全力炼化着异宝,而人族五大元婴却在黄天峰枯等,不禁心生怨言。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青空老祖悄然离去,炼化重宝后的赵升则终于出关,与人族的元婴老族见了面。 本来有人想借此发难,谁知赵升仅仅露了一半实力,便让所有人怨念全消,反而争相讨好。 当九妖大陆唯一一位人族大修出现了,谁会惦记之前的一点点失礼呢,不去讨得人情才是大傻逼。 赵升也有意交好众人,于是一场交流会下来宾尽主欢,其乐融融。 等到几人陆续离去之后,赵升却忽然深深叹息,只因见面的结果堪忧。 人族五大元婴包括刀战在内,竟然只有莫别离一人没有修炼过《血魂经》。 由此可见,《血魂经》在人族修道士里是何等泛滥成灾。 日后这些“血修”都是必须要剜掉的腐肉,也必然会站在赵升对立面上。 半年之后, 当赵升隐居黑王洞苦心解析三枚玉简里的信息之时,赵振海将培训好的“瘟疫使者”一批一批的派往各地。 与幽神界不同,本界的“瘟疫使者”完全不知晓内情,他们是以部落祭祀的名义出巡人族疆域。 他们也不晓得自己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瘟疫巢穴,所过之处不断向众生传播血瘟。 与此同时,赵古九和赵万农则带领本族子弟,分别潜入大陆各地,暗中散播六大瘟菌蛊虫。 若是要问,几种传播能力超强但并不致命的瘟疫会用多久传遍整个九妖大陆。 前几十年,南天赵氏已经在中洲本土做过类似试验。 试验结果显示:时间短的超乎所有人想象。 …… 浅陵原,赵家城。 “咳咳!”
城西一座普通的陈旧院落,赵行来缓缓推开门,来到院子里,望了望天色,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浑身难受,咳得满脸通红,额头上赫然长着几颗血色痘包,里面似有些许脓血流淌。 这时,左厢房里忽然快步走出一个个身穿灰布衣裳的中年妇女。 一见赵行来,她满脸心疼的上前扶住夫君,着急催促道:“当家的,你怎么出来了!你病还没好,赶紧回床上躺着休息。”
赵行来露出一丝笑脸,安慰道:“躺了三天,汗也发过两回。我觉得差不多好了,所以才出来喘口气。”
中年妇女闻言极为激动,连忙合掌向四周拜祭,不断念叨着:“感谢祖宗,感谢老天爷!当家的你总算活过来了。”
“哎,别忘了拜谢黄天帝君,若不是上师给咱家免费施舍了几碗符水。咱们怎能好的这么快!”
赵行来提醒道。
“对对!感谢黄天帝君保佑!感谢上师仁慈!不仅救了俺家,也救了全城老少。万望帝君施展无上威能,早日除掉瘟魔,令众生喜乐安康。”半月前,一场突入而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浅陵原,连赵家城也深受其害。 短短几天,城中有超过九成居民不幸感染了血瘟。 恰在人心惶惶之际,黄天教派出的救世上师来到了赵家城,当日便施展神通扫尽城中阴霾,同时向城中居民免费赠送能治百病的符水。 符水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仅仅三天,城中有三分之一的病人不但恢复了健康,而且精力过人,连某些旧病也一起痊愈。 半个月下来,因瘟病而死去的老弱病残不过百余人。 这一结果轰动全城,也让城中老少视上师为神人,同时黄天教也多了无数虔诚信徒。 发生在赵家城的故事仅仅是一个缩影,无数类似的一幕幕不断在九妖大陆的人族疆域里发生。 然而,未知的瘟疫不但席卷人族,也在传遍了整个九妖大陆。 不同的是,其他异族仅凭身体抗性便抗过了瘟疫侵袭,而且死伤微乎其微。 因此别看这场席卷大陆的瘟疫来的凶猛和突然,声势极为浩大,然而遭受疫病威胁的仅仅只有凡世,修道界几乎没受太大影响。 等见到瘟疫并没造成多大伤害之后,绝大多数修道士都很快放任不管,唯有一些警惕性高的势力出于种种原因,暗中追查瘟疫源头。 结果令所有修道士骇然,因为这场瘟疫似乎凭空出现,没人能找到最初的源头,也找不出是何种瘟虫造成的。 当然,像青空老祖等“知情人”自然晓得这是南天赵氏的大手笔。 至于南天赵氏这样做的目的,目前没人知道。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赵氏的“苦心”。 言归正传! 就在赵家城上下为战胜瘟疫而欣喜若狂的时候,城主府里的氛围却异常沉重,府里上上下下噤若寒蝉,不敢轻易走动。 此刻在后府祖先堂前,赵家家主和族老们簇拥着老祖宗,正和对面一人对峙,气氛极为紧张,随时可能发生大战。 站在赵家对立面的那人,相貌堂堂,眼中精光闪烁,一身黄金色法袍,头戴黄天琉璃冠,全身散出骇人气势,背后浮现出一尊九丈高的巨熊异象,赫然是一位金丹境主祭。 “任师兄,你真的不看早年同教的情分,非要惊扰我族先人的安宁吗?”
赵临宗站在人群最前方,神色冷峻的看着任凌柯,忽然开口质问道。
“赵师弟误会了!本座只是想瞻仰一下先贤,其实并无一点恶意。”尽管话说的好听,但是任凌柯的目光里却带着明显的嘲讽与恶意。